苏晴没有听清楚凌墨的回答，她的目光定在了那只被另一个女人挽着的手臂上。
那是个高挑的女人，身着淡粉色连衣裙，尽管只有背影，却也能看出她的身材很好，前凸后翘。踩着高跟鞋，只露出一截长长的白嫩小腿，是个光看背影就知道必定长得很好看的女人。
苏晴的心中泛起酸楚，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凌墨没有拒绝那个女人的亲近？
她往前走了几步，张嘴就想喊凌墨的名字。一阵风吹过，将她的面纱掀起了一角，周围的人眼神立刻变了，带着几分惊惧和嫌恶。这样的目光如同一道道枷锁，一下子拖住了苏晴的脚步。
这样丑陋的自己，凌墨真的还会喜欢吗？
苏晴慌乱地按住飞起的纱巾，眼中蓄满泪水，却倔强地没有落下来。只是低着头，不敢再往前走一步。也就是个晃神的功夫，凌墨带着女人上了车，车子越开越远，渐渐消失在苏晴的视野之中。
凌墨真的和那个女人在一起？
不，苏晴不相信，她努力将刚才看到的男人的背影和凌墨做了对比，“人有相似罢了！”至于说都姓“凌”，也只是巧合而已罢了。
对，一定是这样的！
至于自己的猜测是不是正确的，这一点并不难证实。苏晴闭上眼，再次睁开的时候，眼里满是斗志。
她走向方才说话的人，“先生您好，请问……”
“新来的是吧，怎么这个点才到？”那个人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不等苏晴说话就不耐烦道：“行了行了，赶紧进去换衣服，今晚的宴会很重要，要是搞砸了，别说你，就是我都没好果子吃。”
说着挥了挥手，立刻有个女仆出来，将苏晴领了进去。
这到底怎么回事？
苏晴凌名其妙地被带到了后厨了，不等她说话，带路的女仆就塞了一套衣服给她，“赶紧换了，还有，纱巾也摘掉，今晚来的可都是重要的客人，你这个样子可别把贵客给冲撞了。”
说着竟是直接伸出手来摘苏晴脸上的纱巾。
“等——”苏晴话没说完，纱巾已经被摘掉了。
女仆看着她的脸，捂着嘴才没有叫出来，随即一脸愤怒：“是谁将你招进来的？！你这个样子会吓到今晚的贵客的！”
苏晴心里一窒，半响没有开口。
女仆抱怨了几句，这才道：“算了，你就留在厨房帮忙吧。记住了，没事不要到大厅去。”
苏晴沉默地留了下来。
一开始她是想走的，但是每次想到那个跟凌墨相似的背影，还有他身边的那个女人，她就忍不住一阵难受——留下来至少可以查清楚他们的事情。
一下午待在厨房里，苏晴很熟练地帮着干活，又不多话，厨房里的人很快就把她当做自己人，说话也不再避着她。
“今晚的宴会听说凌先生也会参加。”
“可不是，那个女人可真是走运，竟然能得凌先生的青睐。”
再次听到“凌先生”三个字，苏晴的心猛地提了起来，试探道：“你们说的这个凌先生是哪一位？”
“嚯，你是新来的，不知道也是正常的。”一个年轻的女仆捧着脸，带着些许花痴的笑容道：“凌先生英俊又多金，可是所有女人的梦中情人呢！”
“凌先生全名叫什么？”苏晴迫不及待地打断她的话。
女仆显然也不知道，突然被问到有些下不来台，顿时有些不满，撇嘴：“凌先生就是凌先生，你打听这些干什么？！他看上谁也不会看上你的。”她刚才可是偷偷看到苏晴纱巾下面的那张受伤的脸了。
“切，凌先生看不上她，还能看上你吗？”另一个女仆显然看不惯她的行为，拉着苏晴走开了。
“有句话她倒是说得没有错，做咱们这一行的，嘴巴要严实，不该打听的就不要打听。”很显然，这个女仆对苏晴是充满同情和善意的，开口提点她，“不过我也知道，新人嘛，对宴会上的人总是有些好奇的。这样，今晚宴会快结束的时候，我跟你换一下，你可以偷偷去看上一眼。”
苏晴露出喜色。
女仆也笑了，随即又警告她：“你可要答应我，只能偷偷看一眼，不能给我惹麻烦。”
苏晴连连点头。
宴会就在苏晴的期盼中开始了，大厅里灯火辉煌，觥筹交错之声不绝于耳。苏晴心里有些着急，担心那个神似凌墨的男人会提前离开。
看出她的心不在焉，之前的女仆走了过来，给她打了个眼色，“现在大厅的客人已经不多了，你可以过去看看。”说着，又伸手将苏晴的纱巾拿下来，“这个就不要带着了，外头灯光不亮，不会有人注意到你的脸的，带着这个反而引人注目。”
苏晴感激地跟她道谢。
女仆摆摆手，接过她手里的活，“快去快回。”
苏晴一路小跑往大厅跑去，果然如同女仆所说的那样，客人已经不多了，有的是提前离开，有的则是移步到花园里头。放眼望去，苏晴想找的人并没有在里面。
她朝旁边的人打听。
“凌先生？”被问到的人扫了一眼她的制服，随即又被她脸上的伤口吸引了过去，似乎有些迟疑，“刚刚还在这里，应该是走开了吧。”
走开了？太好了，那就说明他还没有走，会不会在花园里。苏晴心里松了口气，转头往花园跑去。
被问话的人看到她的举动，心里的狐疑更甚，挥手叫来一个下属，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很快，这个下属就出现在了凌墨的眼前。
“有人在打听我？”凌墨的手轻轻地敲打着红酒杯，漫不经心的样子让他整个人多了几分洒脱，花园里几个参加宴会的女人都禁不住将目光放在他的身上。
挥退来通风报信卖好的人之后，凌墨便让自己的人去查了。不多时，查探的人就回来了，躬身在凌墨耳边说了几句话，随即又朝不远处某个方向指了指。在他所指的方向，一个穿着女仆装的女人从那边走来，她低着头，让人看不清楚样子。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众人只觉得周围的空气似乎有一瞬间凝结了。在众人没有看到的地方，凌墨搁在扶手上的手紧了紧，又慢慢地松开了。
同样没有注意到这一幕的苏晴却只觉得脚下有千斤重，越走近，她看得越清晰，那个男人竟然真的是凌墨。想到自己的脸，她几乎要扭头就走。
“喂，你，说的就是你！怎么回事？过来，把头抬起来。”路过的管家看到苏晴的举动，自觉有些太失礼了，忙呵斥苏晴，要她过来给凌墨赔罪。
凌墨捏着红酒杯的手青筋迸发，似乎它的主人下一秒就要爆发。
苏晴却在这一刻忽然抬起了头，直直看向凌墨。那受伤的半边脸，毫无遮挡地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啊！”
相比起惊叫出声的女人，凌墨的表现显得沉稳极了。只有熟悉他的苏晴看出来了，凌墨在那一瞬间怔住了，他手上的红酒杯差一点就要掉到地上去。
他吓到了吧？
苏晴嘲讽一笑，一颗心如同被硬生生割裂开来一样令人难受。
原来凌墨他也是在乎她这张脸的啊！现在这样丑陋的自己，大概也让他有些为难吧？
“这是怎么回事呢？”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在众人的身后响起来，苏晴转过头，随即呆住了。
眼前的女人，无论从身材还是从打扮，无疑就是苏晴之前看到的那个挽着凌墨的手的女人。但让她震惊的是，这个女人竟然跟她没毁容之前长得一模一样。
“凌夫人，让您受惊了，这是一个误会，我立刻就把她赶出去。”管家点头哈腰地道歉，对着那个假苏晴毕恭毕敬的。
苏晴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那声“凌夫人”落在她耳朵里如同惊雷，她想扑上去告诉众人——这个女人是假冒的，她才是真正的凌夫人。
她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凌墨。
凌墨是那么地了解她，怎么会认不出真假呢？凌墨，你快点开口，快点将那个女人赶出去！
苏晴的目光定定地落在凌墨的身上。
“好可怕。”女人小鸟依人地靠近凌墨，伸手挽住他的胳膊。
被苏晴寄予了凌大希望的男人虽然显得很冷淡，却没有甩开女人的胳膊，甚至，他连一声反驳的话都没有。
“苏苏向来心底善良，最见不得别人被伤害，你也不要为难她。”这话却是对管家说的。
挽着凌墨胳膊的女人听到这话，脸色僵了一僵，随即又很快恢复正常，点头道：“确实是这样，林管家，这次就饶了这个女仆吧。”
管家连连点头，又是一番歌功颂德地拍着凌墨和假苏晴的马屁。
而苏晴，则被管家叫来的人带了下去。看到她眼眶发红，整个人怔愣呆呆的样子，那人只以为她吓坏了，把她送到厨房之后就没有再管她。
剩下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苏晴终于忍不住，眼泪决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