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抹干眼泪的脸颊再次布满泪水,苏浅浅吸吸鼻子,好不容易稳定了自己的情绪,才干噎着嗓子开口说:“妈,你跟爸爸,不生我的气了吗?”
“不生气了。”林媛叹了一口气,“再生气,我的女儿就没有了。”
“妈,对不起!”
又一趟列车进站了,原本还在低头看着手机的人们都抬起头来,目送着列车进站,然后缓缓地停稳。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响起,有人下车,有人上车,短暂的时间之后,鸣笛声响起,列车缓缓地开走了。
站台里终于不再剩一个人,只有苏浅浅,像一朵蘑菇一样,蹲在那根柱子旁边,像是被人遗忘了。
“妈,你、你帮我跟爸爸道歉,说我知道错了,我对不起你们。”苏浅浅还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与悲伤之中,一点也不知道她等待的那趟列车已经开走了。
“你爸就在我旁边呢,他说不怪你,是他不好,不该打你。”林媛看一眼坐在自己身边的丈夫,他正阴沉着一张脸看着她,显然他并没有流露出这个意思,是林媛自己随意解读的。
“真的吗?我、我……”苏浅浅“我”了半天也没想出来自己该说什么。苏维均那鱼竿打她的时候,那一刻她的心里是有恨的。
从小到大,苏维均都是把她捧在手心里养大的,疼她比林媛还多,可是最后,打她要赶她出家门的也是苏维均,是对她失望透顶的爸爸。
“北方天气冷,给你带过去的衣服够吗?你现在上班了吗?身上的钱够花吗?妈妈给你转钱过去好不好?买两件厚衣服,别让自己冻着了。上次你郑叔叔回来说你瘦了,你在那边饮食还习惯吗?是不是吃不好?浅浅啊,不然你还是早点回来吧,爸爸妈妈都在这里呢,回来了才能好好照顾你。”
林媛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每一字每一句苏浅浅都认真地听清楚了,她想说我衣服够穿,钱够花,吃得好,睡得也好,工作顺利,你们也不用给我转钱过来,但唯独最后一句,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妈妈希望她能回家去,回到那个生她养她,伴随着她长大的家里去。可是她在S 市也有了一个家,有了一个爱她的,她也爱的人,她怎么能丢下他,回自己的家去呢?
“妈妈,我、我结婚了啊!”
等到苏浅浅坐上回家的列车,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几经摧残的手机正被她握在手里,手心正在隐隐发烫。林媛的这一通电话让冷战了近半年的家庭关系破冰,不去计较谁对谁错,久违的亲情,苏浅浅又重新拥有了。
苏浅浅红肿这一双眼睛,在车厢里闷闷的笑出声来,也不管周围的乘客会如何看待她,她就是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欢喜,想要笑,大声地笑,想要找个人,找个空旷的地方大声呼喊宣告:爸爸妈妈原谅我啦!原谅我啦!
不过这巨大的欢喜在她站在自己公寓楼下的时候,熄灭了那么一丁点儿,苏浅浅认为,真的就只有那么一丁点儿。因为她一时太过于激动,错过了好几趟地铁,导致她晚回家了半个多小时。
其实也就只有半个多小时,墨臻和应该不会生气的吧?他应该不会像前两天一样,黑着个脸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着自己,然后浑身散发着冷气吧?今天自己回来的算早了,说不定墨臻和现在见到自己反而会觉得惊喜呢?苏浅浅这样安慰自己。
电梯门打开,苏浅浅站在自己家门口,深吸一口气,然后掏出钥匙打开了大门。上帝保佑,希望墨参谋长今日工作繁忙,现在还没到家。
上帝虽然总是不靠谱,但是他也偶尔有显灵的时候。屋子里静悄悄的没开灯,墨臻和还没有回来。苏浅浅轻快地脱掉鞋子,拖鞋都来不及穿就直奔厨房,她要确认一下冰箱里的菜是否还够,然后还要给墨参谋长打个电话,问他什么时候能到家。
墨臻和进门的时候苏浅浅正在厨房愉快地哼着歌,一边扭着小腰一边翻炒着锅里的菜。墨臻和走过去,看着锅里颜色有些暗沉的肉片,低头在苏浅浅耳边说:“这么高兴?”
苏浅浅一个激灵,吓得手里的铲子都掉了,不过幸好是比较轻的硅胶铲,不然就这样掉下来,这一锅菜也就翻了。
“你吓死我了!走路都没有声音的!”苏浅浅拍拍胸口瞪了墨臻和一眼,往锅里洒了点鸡精调味,然后关火。
“走路有声音,会被敌人发现的。”墨臻和笑着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还有剩最后一个菜,炒完了就可以吃饭了。”苏浅浅将刚炒好的菜放到墨臻和手上,“这个端出去吧。”
墨臻和看一眼手里的菜,努力辨认着它们入锅前的模样,然后问:“这是什么?”
“回锅肉片啊!”苏浅浅涮着锅回答。
“……”墨臻和觉得,这应该是一道回锅回过了头的“回锅肉片”。
晚饭算得上丰盛,因为苏浅浅竟然难得地做了三菜一汤,其中还有两个是荤菜,再加上墨臻和打包带回来的卤鹅,这是他们自己在家吃过的最丰盛的一餐了。
“臻臻,我们喝点酒吧!”坐在饭桌前,苏浅浅突然提议。
墨臻和眼皮一抬:“你中彩票了?”
苏浅浅摇摇头。
“升职加薪了?”
苏浅浅还是摇头。
“那为什么要喝酒?”墨臻和靠在凳子上看着她。
“因为有好事发生呀!”苏浅浅兴高采烈地说。
“什么好事?”
苏浅浅嘴巴一抿,像是在不好意思,但是她那亮晶晶的眼神却在告诉墨臻和,她很开心非常开心,比之前的任何一个时候都开心!
“臻臻,今天我妈给我打电话啦!她跟我说了好多好多,说她很想我,还说她跟爸爸早就不生我的气了,让我早些回家去!”苏浅浅的小脸因为激动而微微泛红,如果她有尾巴,墨臻和相信这会儿她的尾巴肯定已经是翘上天了,“你都不知道,当初我一个人跑出来的时候,我都以为我爸妈要跟我断绝关系了,那么长时间不联系我,我真的以为他们是不要我了,伤心难过了好久,没想到现在还能有峰回路转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