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我今天过来也是想问,四叔那边,有没有……”求人求到墨与唐面前,墨天佑心中这会儿五味杂陈,他一边急切地想要借助墨臻和的力量将张婉心救出来,一边却又担心墨臻和会因为以往的事记恨着他们家,不愿意伸出援手。
墨与唐摆摆手,大概也知道墨天佑是为了这件事而来:“你四叔出差今天回来,再耐心等两天,你妈就没事了。”
老爷子都已经这么说了,墨天佑即使心里还是担心,也将嘴边的话默默咽了回去。他告辞了墨与唐从楼上下去的时候,恰好遇上沈月白正在客厅里面检查货品,今天送过来的,是苏浅浅和墨臻和结婚的请柬。
沈月白一张一张地打开,仔细的检查,唯恐有疏漏瑕疵的地方,听到逐渐走进的脚步声,她回头看了一眼,见是墨天佑下来了,还笑了一下。
“事情还顺利吗?”她问墨天佑。
墨天佑不确定她问的是什么,只能点了点头说:“还算顺利。”
“那就好。”沈月白将手里的一份请柬合上,摆放在一边,然后说,“那应该可以赶上你四叔的婚礼,终归是一家人,还是整整齐齐的比较好。”
墨天佑这才意识到,原来苏浅浅和墨臻和的婚礼就快要到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他都已经忘了还有这么一回事了,甚至连婚礼具体的日期都不知道。
他一时间有点尴尬,想要开口问一句,但是又怕说错了话惹的沈月白不喜,最终也只是摸了摸鼻尖,没有问出口。
他现在对沈月白,对墨与唐,也不敢像从前那般亲切信任了。那些事情大家仿佛都不在意,但是他们终究也是回不到从前了,为了维持还是一家人的体面,便将那些伤人的小刺都融进了肉里。外面的人看不到,自己的身体却是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自己。
苏浅浅和墨臻和要办婚礼,墨天佑当然是心存百分百的祝福,但是出了祝福,他还有疑问。
“……奶奶。”这一声“奶奶”墨天佑如今叫起来都觉得无比的生涩,“关于四叔他们想要领养孩子的事情,您这边也同意了吗?”
墨天佑发誓他就是刚好想起了这件事然后随口问了一句,因为他以为苏浅浅既然想要养宋思琪的孩子,那肯定是跟墨臻和商量好了的,而以墨臻和宠苏浅浅的程度,肯定是会答应的,那既然墨臻和都答应了,沈月白和墨与唐肯定是同意的。
他问沈月白一句,其实除了表达一下自己的惊讶外,也是想要再确定一下这件事的真实性,毕竟,他也希望哪个孩子能有个好的去处,以后的人生能够平安顺遂。
他根本就没有想过,沈月白盒墨与唐压根儿就不知道这件事的可能。
“嗯?”沈月白拿着请柬的手微微一顿,然后将请柬放在一边,偏头看了墨天佑一眼,墨天佑神色平静眼神清明,仿佛只是随口说了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
沈月白微微一笑:“这是他们自己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去决定吧,好的坏的,还不都是自己受着。”
沈月白从来都比旁人来的豁达大度,她这样的想法是意料之中,墨天佑除了松了口气外,竟然还对墨臻和和苏浅浅生出了几分羡慕。如果张婉心也能像沈月白这般,或者只是有沈月白一半的心胸气度,大概也就不会落到现在的处境了。
问完了自己最想要知道的,墨天佑告辞离开,走到院子里的时候,看着一路熟悉的景色,心里突然生出了一种“物是人非”的凄凉感,其实才不过短短的一年而已,他却感觉好像已经过了半辈子了。
与这座院子有关的回忆,大多是快乐美好的,只是现在,复杂的人心却将它们蒙上了阴影。他开车离去,一路入眼而来的全是回忆,不知不觉间,他就将车子开进了路边那个他无比熟悉的小公园,在那里有一个破旧的篮球场,一年前,他还和墨臻和在这里斗过球。
墨天佑下了车,越过三三两两来公园休憩的中年、老年人和安静不下来的孩子,最后停留在了那个熟悉的篮球场边。球场里有人,三个半大的少年正在玩球,他们长得或许还没有篮筐的一半高,但是跳起来将那颗桔色的球抛向篮筐的时候,脸上的激动与期待,却是和墨天佑少年时代一模一样。
“比起跟你差不多大的时候,他们如何?”突然有人在他身边问。
墨天佑回过头,发现墨臻和不知何时站在了他们身边,也正在望着球场上三个玩球的少年。
“我比起他们,应该要好很多吧。”墨天佑将视线重新拉回到球场上,之前的那一球没有进,三个少年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追逐。
“我看差不多。”墨臻和说,“你那时候总输球,还会哭鼻子。”
顺着墨臻和的一句话,墨天佑也回想起了自己的少年时代。墨臻和说他总输球,他却不这样认为,至少在同龄人中,他打球还算不错的,只是每每对上墨天佑,他才会总是输。
不过那是因为年龄、身高和经验的差距,不代表技术。如果是从前,他大概会这样反驳墨臻和,但是现在,他却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从前他跟墨臻和可以无话不谈,后来见面就只谈苏浅浅还剑拔弩张,而现在,他们之间已经无话可说了。
墨臻和是看到墨天佑停在路边的车才进来的,老爷子交代他要尽快处理好张婉心的事,他就想着正好现在就跟墨天佑交代了,免得之后还要再跑一趟,要知道他已经超过48小时没有合眼了,现在除了睡觉,对什么都没有兴趣。
“你妈的事,回家等消息去吧,估计也就这两天了。”墨臻和最后看一眼球场,不带丝毫留念的转身就走了,留给墨天佑一个坚毅的背影。
墨臻和对过去,没有像墨天佑那般的怀念和唏嘘,他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也从来不需要回顾过去。内心坚定而有信念的人,他们永远都是向前看,不会去留恋已经走过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