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尚霓是被一阵细碎而轻柔的碰触给扰醒的,她挥手想赶走这只扰人清梦的蚊子,却在睁眼时看到了权霸天近在咫尺的俊脸,吓得她赶紧坐了起来。
权霸天看着尚霓因惊恐而瞪大的双眼,心头滑过一丝失落与无措,最终却还是平静地说:“起床洗漱,吃早餐吧。”
尚霓点点头,飞速地跳下床跑进洗手间,然后“咔擦”一声锁上了门。
尚霓平复着自己的心情,看着镜子里明明该是22岁却已经26岁的自己,四年的时间并没有在这张脸上留下太多的痕迹,可是这四年的时间却是这样平白无故的被她自己弄丢了。她的懵懂,她的青春,她的爱情,也一并被她弄丢了。
尚霓在洗手间磨蹭了一会儿才出去,下楼时正好看到权霸天端着杯子从厨房出来,她站在那里有踟蹰,感觉不知道怎么来面对这个一大早就偷亲她的男人。
“过来。”权霸天将牛奶放在餐桌上,然后坐下,眼睛一直盯着尚霓。
尚霓被他盯得心里有些发憷,最终还是慢悠悠地走过来,挑了一个离权霸天最远的位置坐下。
“早餐在这里,坐那么远准备吃什么。”权霸天挑眉看着他,把装着牛奶的被子推到对面的位置上。
“哦。”尚霓不情不愿地应了声,慢吞吞地移过去。在权霸天的注视下乖乖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然后拿起一块自己面前看起来就很好吃的三明治,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
好吃!
尚霓咽下嘴巴里的三明治,然后迫不及待地咬下第二口,一大早的坏心情瞬间就被这美味的早餐给治愈了。权霸天看着因早餐而露出幸福表情的尚霓,心里一直紧绷的弦终于有了一刻的放松,至少她的口味没有变。
尚霓迅速而优雅地解决掉一块三明治,正拿起第二块,她发现对面的男人什么都没有吃,面前只有一杯清咖啡。
“你……不吃吗?”尚霓看看自己的盘子,“这里还有。”
“我已经吃过了。”权霸天喝着咖啡说。
“那你可以先去上班,不用等我。”尚霓赶紧说,“不然会迟到的。”被一个大男人这样盯着吃饭,真的很容易消化不良啊,虽然这个男人是个大帅哥。
“今天休息。”
“啊?可我记得今天不是周末。”尚霓摸摸自己的衣服口袋,发现自己穿的是睡衣,并没有带手机出来。
权霸天看着犯迷糊的尚霓,难得地勾唇一笑。
“你以为现在是几点?”
“啊?”尚霓更懵了,“现在……”
“差8分钟十点。”权霸天将自己的左手伸出来,露出腕上的手表。
“啊!”自己竟然睡了那么久吗?是因为我睡了懒觉所以才害得他没去上班吗?尚霓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他的嘴角边还挂着浅浅的微笑,深邃的眼眸里仿佛有水波在荡漾。早上的阳光从落地窗外照进来,照在他的身上,让他整个人和这间沐浴在阳光下的屋子一样,温暖而又明亮。那一瞬间尚霓有些相信26岁的自己是真的会选择和眼前的这个男人结婚生子的,这是一个高大帅气而又可以信赖的男人,一个爱着她的男人。
“其实你不用特意留下来陪我。”尚霓站在厨房门口,对着正在洗碗的男人说,“我自己一个人在家也可以。”
“袖子。”权霸天将打湿的双手伸到尚霓面前。
“哦。”尚霓帮他把衬衣的袖子卷起来,“其实我来洗也可以的。”才两个杯子一个碟子而已。
“上楼换衣服,送你去医院。”权霸天将洗好的杯碟放入消毒柜,转身尚霓就已经拿了毛巾递给他擦手了,动作熟悉得连她自己都未察觉,仿佛这件事她早已做过千万遍,只有权霸天看着尚霓的目光逐渐幽深。
尚霓维持递毛巾的这个动作,权霸天却没接,尚霓正疑惑着却发现她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双手帮权霸天擦干了手,这是灵异事件?尚霓被自己惊到了,权霸天却不知不觉地露出一丝笑意。
“上楼。”他打断了尚霓的沉思。
“医院?”尚霓回过神来,“我已经好了,不用去医院。”她实在不喜欢医院吵闹的环境和消毒水的味道。”
“复查而已,不用紧张。”权霸天将手臂环绕在尚霓的肩头,半拥着她走出厨房。尚霓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她终究是没有拒绝,默许了男人用这种方式送她回房。
我们已经结婚了,我们是夫妻,她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自己。
而且权霸天就这样将手轻轻地搭在尚霓的肩头,其实他更想直接拥她入怀,更想抱着她,用自己的双臂禁锢着她,让她无法离开自己。可是他不敢,他只能选择这样小心而又怯弱地试探,他害怕将她吓跑。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陪着她重来一遍相识、相知、相爱的过程,他们明明已经结婚了,明明已经连最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
可是他不会放手,即使尚霓全都忘了,即使要重来一遍,他也绝对不会放手。
检查结果还是老样子,有可能下一秒就能想起来,有可能一辈子也想不起来。
“多和熟悉的人在一起,多去一些熟悉的地方,可能会对恢复记忆有帮助。”云飞拍拍权霸天的肩膀,最后也只能这样安慰他。
尚霓不知道怎么来安慰沉默地有些悲伤的男人,失去记忆不是她的错,而且她也并没有觉得失去的那四年有多么重要,除了平白无故多出一位丈夫和一双儿女。可是对身边的这个男人来说,也许那被她遗忘的四年,要比她想象中的要重要许多。那四年多的时间里,可能有令他怦然心动的爱情,有令他幸福美满的婚姻,有温柔体贴的妻子和天真可爱的孩子,有他对未来生活满满的期盼和向往,可是现在,因为她的遗忘,这一切都化为泡影了。
即使尚霓从来不认为失去记忆是她的过错,可是身边的这个男人,却让她想要负起责任来。
“如果那些记忆对你很重要的话,我会努力想起来的。”尚霓试图安慰着这个男人,“虽然我……”
虽然我并不觉得它们有多重要,不然为什么我会这么轻易地就将它们遗忘了,或许那些记忆都是不好的,都是痛苦的,所以才会被我遗忘。
“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权霸天问。
他与尚霓的相遇也只有短短的半年多,过去的四年里,他也并没有在尚霓的记忆里留下多么深刻的印象,不,或许是有的,但那绝对不是令人愉悦的印象。尚霓选择遗忘的,都是对她来说充满了痛苦与恐惧的记忆,忘记了是好的,可是遗忘了这些的尚霓就不会是属于他权霸天的。即使现在的尚霓又回到了当年那个简单快乐,纯白通透的尚霓,可是他还是忍不住地想要把她拉回到这残酷的现实中来,因为他不允许他的女人,有一天会忘了他而爱上别人。
所以无论曾经多么痛苦,他也想要她记起自己,就让自己来补偿她,给她未来的幸福和快乐。
“我想回学校看看。”现在的这一切对尚霓来说都是陌生的,她想要去到她熟悉的地方,让她感到安心的地方。
这一天的下午,权霸天陪着尚霓逛遍了整个校园,教学楼、图书馆、宿舍楼、食堂、体育馆、足球场,每一个尚霓曾经待过的、熟悉的地方,都留下了他们的身影。
尚霓一路上都显得很雀跃,一直絮絮叨叨地跟权霸天说着她的大学生活,偶尔发现与自己记忆中不一样的地方,又会突然有点失落。原来自己真的已经毕业四年有余了啊。
权霸天很喜欢这样的尚霓,不同于之前的理智坚强,现在的尚霓多了一丝年轻人才有的朝气与活力,这是他没有见过的尚霓,是他错过的尚霓,也是他一样深爱着的尚霓。或许,尚霓的这次失忆,也不是全无意义。至少,让他有了机会与尚霓重来一次,重新演绎他们的相遇,他们的故事。
坐在足球场的看台上,尚霓突然有些伤感,自己的青春终于一去不复返了呢。
“我以前和钟灵经常在这儿看亦宁学长踢球,那时候他是全校女生眼中的白马王子,是大家公认的梦中情人。”这是进入到这个校园以来,尚霓第一次提起凤亦宁。
“他是我的初恋。”尚霓望着渐渐西沉的太阳略显沉重的说。
“初恋都没有好结果。”权霸天也有除了尚霓以外喜欢过的人,可是那些人那些事,早就已经淹没在了时间的长河里。
“我很怀念自己的大学生活,在这里我遇到了志趣相投的朋友,遇到了真心相待的爱人,我很怀念这里,怀念这里的一切。”尚霓回头看着权霸天,她的眼神清澈而坚定,那是属于22岁的尚霓的,她的坚持与骄傲。
“我会学着接受现在的一切,但也希望你能给我足够的空间和自由。我想不管是失忆钱的我还是现在的我,都不喜欢被强迫。”
这一刻,权霸天觉得原来的尚霓又回来了,即使她现在整个人透露着一股青涩与稚嫩,但是她骨子里还是那个吸引着自己不断朝她靠近的尚霓,他要抓住这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