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丰点点头,脸上有了疲惫的神情,“没什么,让子礼在这里陪着你,我就先告辞了。”
接着贺丰揉揉我的头,眼神中带着无限柔情,像是父亲对自己的女儿一般,“青青,有什么事不必亲力亲为,女孩子的身体柔弱,尽管交待给子礼就好。”
“我知道了,放心吧,谢谢贺伯伯。”我连忙站起身,对贺丰说道。
贺丰再次点点头,转身离开,直到他的身影消息在长廊的尽头,我听到身旁一声悠悠的叹息,是贺子礼的母亲,那声音听起来,夹杂着无尽的哀伤。
“苏青?你是叶煜的女朋友?”贺子礼的母亲这才看向我,淡淡的问道。
“没错,我是。”我礼貌的对她微笑,点头。
她也点点头,多余的话没再多说,起身去了贺子礼那边。贺子礼见我一个人一直闷闷的,开口说道:“青青,你要不要休息一下,折腾这么久,身体也累了吧?”
“没关系。”我感激对他一笑。
“想喝水吗?”贺子礼再次问道。
贺子礼的母亲则在一旁观察着我们两个人,没再开口说话,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我仿佛想到了红楼梦中的林黛玉,总给人一种郁郁寡欢的感觉。
贺子礼还是出去买回来了食物和水,大家填饱了肚子后,继续在外面等待,直到急救室内的灯熄灭,我猛的站起身来。
当门被打开的那一刻,我抬腿跑了过去,一下子跑到杨叶煜面前,轻轻抚摸他的脸。
此时的他已经熟睡过去,身上的斑斑点点不见了,只是包着厚厚的纱布,却不丝毫影响他绝美的五官。
我就这样一直紧跟着他来到病房,直到医生们做完相应的检查都离开后,我才坐在他的床边,紧紧握着他的手,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叶煜,你很痛吧!”我情不自禁喃喃出口。
我声音柔软的一塌糊涂,连我自己都觉得吃惊,一直以来,我都把自己的另一面潜藏起来,连自己都被蒙骗了。
“青青,我母亲累了,我送她回去后,马上过来陪你。”这时,贺子礼拍拍我说道,我这才抬起头来看他,原来他一直站在我旁边。
“嗯,辛苦你们了,代我向阿姨道谢。”我点头应着,贺子礼的脸上依然带着温柔的笑意,然后转身离开。
我又低头,看向杨叶煜,手一直握着他的,始终没有放开,若大的病房里只剩下了我和他,泪水再也忍不住,决堤般的涌出来,一发不可收拾。
我想着过往与他的种种、他的冷、他的笑、以及他的泪,我的泪越是止不住。
就在此时,杨叶煜的睫毛轻轻颤抖着,艰难的睁开了双眼。
“叶煜?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我立即把眼泪擦干,一边问着一边努力掩饰着自己的情绪。
“你在流眼泪吗?”他直直的看着我问道。
“哪有啊,我没哭,你看错了。”我摇头否认,不敢再与他对视,生怕被他看出什么破绽。
“这是哪里?”杨叶煜一边问一边扫视着周围 ,突然想到了什么,本能要坐起身,可身上猛烈的痛让他眉心拧紧,只好乖乖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这里当然是医院了,这还多亏了贺伯伯一家三口,你什么也不用想,眼下把身体养好。”我说着,本能的想要抚摸他的脸,却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在他醒着的时候,我总做不到让自己表现出柔情的一面来。
接下来,谁也没再说话,彼此望着对方,他的眼神中带着不解和探究,许是两人都感觉有些别扭,双双移开。
“青青,眼下我已不是公司的总裁,说不好听了,好比一只丧家之犬,你在我身边,或许会受到连累。”
半晌,他才淡淡开口说着,他的这些话,却让我有些不悦,“青青,报歉,对你的承诺,我食言了。”
“连累?怎么个连累了?”我看着他,忍着心里的不悦,淡淡问道。
“我以为我会给你好的生活,可现在看来,恐怕真的不行了,却平白无顾让你挂上了女朋友的身份,让你跟着我名誉受损。”杨叶煜的语气听起来很虚弱,他的身上一定很痛,以至于他的眉心一直紧皱着。
“人生在世,并非都是一帆风顺的,总会遇到大风大浪,在我答应你的时候,这些我早就想到了,答应做你的女朋友也是我自愿的,你不用和我解释那么多,眼下,你只要照顾好自己就行了。”
我语气淡淡的, “何况,我也不吃亏啊,这身份也曾帮我度过了好几次灾难,所以,说起来,倒是我该谢谢你。”
“只是,只是你的将来没有保障了,我已经无法给予你经济上的照顾。”杨叶煜的语气有些苍凉。
听他这么一说,一种失落涌遍全身,心里没来由的伤感,难道,难道在他的心里,我就那么注重利益吗?
从答应跟他去见他父亲的最后一面时,我便决定与他一起面对;直到陪他满身伤痕的出来,我也一直抱着与他并肩作战的决心。我以为我与他已经容为一体,他疼我疼,他痛我痛,如果可以,我宁可那些伤转移到我的身上,因为,痛在他身,却是我内心最致命的煎熬。
我全心的热情被他醒来的话给浇灭,像是在谈一场交易,细算着双方造成的损失,我的脑海有瞬间的断片,很快,又恢复了理智,为了不让自己的自作多情有多余狼狈,我立马收起来还残留的柔情,换成一副冰冷的神情。
“你说的这些事都不急,先把身体养好,把其它事情都处理好,我们再谈自己的事情,你看这样可以吗?”我淡定自如,声音也是平平淡淡,只是内心深处的痛却真真实实的存在着。
“可以,眼下也只能先这样了,感谢你的理解!”杨叶煜也不动声色的望着我,“你也累了吧,反正有护工,你回家吧,不要再这样熬着了,身体会吃不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