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监狱医院总部离开后,心里非但没有觉得释然和轻松,还该死地忧郁和无力。
父亲已经入狱那么久了,我还是没有办法让他出来,才会让他在里面受了那么多苦。
“怎么了?”傅九云似乎看出了我情绪低落,出声问道。
我忙把要滑出来的眼泪逼回去,情绪稍微平静了一些,我才开口:“没什么,我们现在回去吗?”
傅九云拍了拍我的肩膀:“我不会让你等很久的。”
其中的意思大家心照不宣。
我们正走出大门口,就有一个狱警匆匆忙忙跑了过来,他有些惊慌:“等一下,刘先生出事了……”
“我爸爸怎么了?”我忙转身抓着那个狱警的肩膀,着急问道。
“他……他用玻璃碎片割开了他的手腕。”
这犹如一个晴天霹雳狠狠地砸在我的头顶,我几乎不堪重负要倒下,是傅九云及时扶住了我。
他很理智地开口问道:“那现在他怎么样了?”
“还在抢救中。”
狱警说完这句话,我就不管不顾地冲了进去,傅九云一直在我身后喊着我,我却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
我跑到了急救室的门口,那里有几个医护人员进出,我拉着其中一个,就开始问道:“我父亲怎么样了?告诉我……”
“病人还在抢救中,我无法告诉你太多事情。”医生带上了白色的口罩,就直接进了急救室。
我想要跟着进去,在看守的狱警很快就拦着我。
“我要进去,我爸爸还在里面,他不能出事,不能出事……”我声音哽咽颤抖,一想到那温和的双目将会永远闭上,我就无法承受。
“里面正在抢救,你是不能进去的。”狱警面无表情地拦着我。
我却瞬间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只想到父亲气息奄奄,躺在急救室任由医生摆弄的样子。
“不,我要陪着他,我不能让他一个人在里面。”
傅九云不知道何时走过来,他从身后抱住我的肩膀:“刘清浅,你冷静一点,先冷静下来,医生正在救他,不会有事的……”
傅九云的气息一直在我的耳边拂动着,我挣扎了几下,眼睛死死地盯着急救室紧闭的门,眼睛泛着猩红,犹如垂死挣扎的困兽一般,发出了痛苦的悲鸣。
“为什么……都是我的错,我早就应该察觉到他的异常的,我为什么什么都没有问?”
父亲那个时候的欲言又止,我却没有细究,才会导致现在的局面。
“别去想这么多,这些事情是你无法控制的。”傅九云抱着我,竭力安抚我。
我的心却像是暴走一般,无法平静下来。
“不,都是我的错,都是我害的。”
傅九云掰过我的身子,让我正对着他,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刘清浅,这不是你的错,你的父亲也不会有事的,你再继续自怨自艾下去,谁也帮不了你。”
我木然地看着他,随后无力地点头,身子软软地靠在他的身上。
傅九云扶着我在走廊的长椅上坐下,他脱下了身上的外套,套在我的身上,我却依然觉得手脚冰凉。
我的视线没有离开过急救室的门,心像是被放进了油锅里面炸一般,备受煎熬。
等到医生出来的时候,我飞快地走过去,脚底却发软,差点滑倒。
“医生,我父亲究竟怎么样了?”
“刘先生现在已经救过来了,不过失血过多,现在还在昏迷中。”
我松了一口气,心里还是非常压抑着,我急切地想要去看我父亲,却又不敢迈步。
最后还是傅九云陪着我去的。
父亲躺在病床上,就像那次一样,脸色苍白,面容憔悴,他的手腕缠着绷带,不过一些血迹还是渗透出来了。
我差点没有忍住,要趴在父亲的身上大哭,我只是拼命忍着,眼泪一点点地在眼眶里面回转着。
“已经没事了不是吗?”傅九云坐在我的身边,轻声开口。
“我什么都做不了,我救不了他。”我摇头,痛苦地捂着嘴唇。
傅九云扶着我,让我靠在他的肩膀上,我却已经完全麻木了。
我在那里待了一晚上,就必须要走了,否则监狱那边不好交代。
傅九云本来是和我一起回去的,中途男人接了一个电话,就离开了,他让司机过来接我。
可能是我脸色太过惨白了,佣人看着我,都露出了一丝诧异的表情。
我也不去理会他们的表情,只是浑噩地回房间躺下。
恍惚间,我似乎看到一个修长的身影站在窗边,深深地注视着我。
等到我再次醒来,已经是过了午后了,而窗边根本没有人,只有窗帘不断拂动。
我整理了一下下楼去,今天的佣人给我一种欲言又止的感觉,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直到看到有两个佣人似乎在偷偷地看着一份报纸,我才走过去,也中断了她们的议论。
“你们在看什么?”
那个佣人一慌,手中的报纸就掉了下来,我蹲下身子,捡起了报纸,就看到了一个非常醒目的标题。
——李承泽始乱终弃,傅九云刘清浅旧情复燃。
甚至还附上了一张不太清晰的我和傅九云在医院相拥的照片。
佣人战战兢兢地开口:“刘小姐,这些是要扔掉的。”
“这不是写得挺好吗?始乱终弃?旧情复燃?”我冷笑一声,下面就是大篇幅地写着我如何被李承泽抛弃,又如何死乞白赖地重新缠上傅九云。
我捏紧了手中的报纸,随后报纸就被我揉成一团了,在一旁的佣人大气我不敢喘一声。
“就当做我从来没有看过这份报纸,我也不知道这些事情。”我把已经成一团糟的报纸扔下去,冷冷开口。
两个佣人纷纷点头,可能是我这刻的气场太强大了,她们都不敢违抗。
我踩着那张报纸,直接走开。
我打电话给傅九云,却一直没有打通。
“管家,我想要找傅少。”
“刘小姐,少爷现在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恐怕不能来见你。”管家一句话就这样把我给打发了。
我坐在沙发上,心里却有种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