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这个院落的僧侣行礼道别,冷儿的心中还有些无奈,看着周凡俞近在咫尺,却又仿佛远在天涯的面容,便愈加觉得心中憋闷。
“施主请留步。”冷儿一惊,回头,便见那僧侣果真是在唤自己。
冷儿有些不解,但见那僧侣缓步上前,弯腰,从自己褶皱的裙摆上取下什么,细看,冷儿的眼睛便亮了,因为那是,陌上花。
“多谢师傅。”冷儿行礼,却不抬手,似是不知该如何接过那花。
“这花算是这位女施主寻到的,施主你可要好生守护。”僧侣似看出了冷儿的心绪,只把那珍贵的、不知从何而来的陌上花递给周凡俞。
周凡俞视若珍宝地接过陌上花,小心翼翼地捧在手中,眼神却有些挣扎:“多谢师傅。”
“快去吧,天色不早了,”僧侣含笑点头,兀自往回走去,“陌上花活与不活、开与不开,都在施主一念之间。”
似懂非懂的话,冷儿似是听懂了,周凡俞也似是明了了,却都皱着眉,仿似有什么东西阻隔着,总也跨不过。
“回去罢。”周凡俞依旧捧着陌上花,转身对冷儿浅笑,迈开了脚下步伐。
“恩,总算找到了。”冷儿点头,跟上周凡俞的步子。
“它会开满陌上花的。”像是承诺的一句话,听得冷儿心生涟漪。
“周公子早该回去了,该是有事要处理的,”冷儿突然顿住步子,看向周凡俞,“周公子日后莫要忘了去看冷儿。”
双眸相对,不知能看出什么,周凡俞郑重点头:“会记得。”
不再多言,冷儿便转身向着刚刚的院落走去,脚步却有些沉重,因为每一步都离那个男子更远,不知下一步,是否咫尺天涯。
周凡俞只是静静站着,好像冷儿,又长高了,但怎么愈发地瘦了呢?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陌上花,心中便是一阵暖流,只是自己真的可以争取吗?这一切,真的会有结果吗?倘若到了最终,只是做了一场无用功,那么在这个开始的地方,自己是否会选择放弃?
回到种满菊花的院落,赵紫衣早已等在那里,见冷儿回来,这才笑骂着开口:“你倒是累了,竟是走得比我还远?”
冷儿只是笑了,眨眨眼睛:“去看了陌上花,所以才迟了,谁让我唤作冷儿呢?”
赵紫衣心中自是不计较,看了看天色,已是晚了:“快回去罢,这天都快黑了。”
“恩,我也饿了呢,这花开得这般艳,却是只能看,不能吃。”冷儿撇撇嘴,便与赵紫衣相携走上来时的路,身后自然跟着小红和小兰。
天边夕阳如血,几片云点缀左右,真的,天黑了呢。
回到周家大宅,夜色早已降临,冷儿竟在自己房中见到了柳姨,在得知柳姨竟是安排了赵紫衣与自己住在同一处阁楼时,冷儿与赵紫衣都是欣喜,但欣喜之余,冷儿的心中便也有些疑惑,这柳姨对自己,也好得有些过分了吧?
谢过柳姨,两人又简单用了晚膳,便相携回阁楼休息去了,其实接客的房间已是宽敞,并不需要另外再备房间,但周家大宅里的人也是有地位之分的,毕竟是接客之地,对于清高之人而言,多少有些讲究,加之为了彰显身份,苑中便将那些芳名在外的红馆人安排在了一侧的阁楼中,到了阁楼,冷儿发现各处早已打理妥当,柳姨又遣了两个丫头过来听候吩咐。
“原来冷儿是住在此处,与我原先住得地方倒是不远。”一边上着楼梯,赵紫衣一边浅笑着开口。
“赵紫衣原先住在何处?”冷儿打量着四周,这阁楼虽小,却看得出其特有别致,淡雅却不失华贵之气。
“那里。”到了二楼,赵紫衣一手扶着木栏,一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座阁楼。
冷儿这才恍然,竟忘了赵紫衣乃是周家大宅的头牌,之前该也是住在阁楼中,如此看来,柳姨倒真是费心了。
两人的卧房几乎是相连的,道了别赵紫衣方要回房,便被冷儿唤住了:“赵紫衣,不若你来我房中陪我吧?我一个人怪无聊的。”
见冷儿撇嘴的模样甚是可爱,赵紫衣便来了兴致:“是不是冷儿胆子小,不敢一个人睡?”
“哪有的?”撇嘴的弧度更大,冷儿的语气有些撒娇的味道,“只是一个人无聊罢了,赵紫衣不陪我就算了——”
说着冷儿便要推门进房,赵紫衣便笑着跟了进来:“怎么敢不陪你?若是冷儿生气了,那可不得了。”
两人又闲聊了片刻,便洗漱歇息了,从前虽说二人曾共处一室,但毕竟都是分榻而眠,而今日相依入睡,二人竟都不觉得别扭,大概是因为关系甚为亲密罢。
日次醒来,天色已是不早,简单用了早膳,二人便去了各自房间等着迎客,冷儿却只见得小红,心中有些疑惑:“怎么一大早便不见小兰?”
“奥,后院的丫头今早特地跑来告诉我,说是买了秋季的枣子,我俩想着冷儿你肯定也喜欢吃枣子,便和那丫头讨了些,小兰便同她去后院取了,”小红一面打着哈欠,一面解释着,“看吧,这秋天真来了,都有枣子吃了。”
冷儿点头,也没做计较,白日里周家大宅的客人本就不多,不便行风月之事,便大都是来找红馆人聊天解闷儿的,冷儿只接了一个客人,该是来歇歇脚的,只做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便匆匆离去,不过走前却很大方地送了冷儿一对耳饰,看起来还算华贵,只是等了这许久,冷儿也没等来感叹脆爽的枣子,这便有些着急了:“小红,你且去后院看看,小兰怎的还没回来?”
小红还在内屋的软榻上躺着,听见冷儿的吩咐,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爬了起来:“小兰人乖巧,哪里会出什么事?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