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管示意我自己把手铐给自己铐上,我说了一声‘是’,学着警察抓我时候的动作,把自己铐在了这张毫不起眼的凳子上。不过却并没有铐太紧,我的手腕在里面还可以来回转转活动一下,不过要想把手抽出来却万万不能。
我铐好了之后吴管开始问话了:
“你还是叫朱三啊?”
“报告干部,是!”
“今年多大了?”
“报告干部,19!”
“嗯,老家哪边的啊?”
“报告干部,山东!”
“呵呵,还蛮懂规矩的嘛,还是老五教你的啊?”
我愣了一下,说:“报告干部……是……”
我一时间摸不清楚什么情况,只有实话实说。
吴管满意点头,虽然依然紧绷着个脸,却可以看得出来他并没有什么恶意。
“以后叫我吴管,不要叫干部了。”
“报告干……吴管,是!我知道了。”
“现在是在我办公室,不是在号房,你回答问题不用报告了,就像平常聊天一样就可以了。”
“……是,吴管。”
“嗯,你还是在校大学生对吧?”
“是。”
“大几了?”
“大一。”
“为什么伤人啊?”
“是他们先打我的”我无力的辩解着。
“他们为什么打你?你和他们有仇?”
“没有,我不认识他们。”
吴管一边问,一边做着笔录,还时不时的用鼠标点一下电脑屏幕,估计里面应该都是我的资料。
“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当时为什么不报警啊?”
“我没想过会这么严重。”
这些话我在警局的时候早就被问了无数遍,这样的回答我也说了无数遍,基本上不用经过大脑。
吴管沉吟了一下,说:“嗯,你的法律知识看来要好好补习一下了。”
我问吴管:“那人怎么样了,我会不会被判死刑?”
“死刑肯定是不会咯,那人现在在医院躺着,成了植物人,不过你肯定要去劳改队了,也就七八年左右吧。”
我一听要七八年,脑子里嗡的一下子,一片空白,只感觉天旋地转,天都要塌下来了。
苍天,我最好的几年时光,难道真的要在黑暗不见天日的监狱中度过吗?我不敢想象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吴管微微一笑,满不在乎的说:“七八年的时间快得很,老子都在里面待了十年了,天天和你们这群呆逼在一起,不也一样熬过来了。”
我暗暗苦笑,心想:“你是工作,还有自由,而我却失去了我最美好的青春。”
吴管又问了一些情况,最后说:“你不要害怕,我也是例行公事,走个程序。每一个新来的犯人都要谈话,了解情况。现在没事情了,你可以回去了。”
他抬头对着门外大喊一声:“老五,滚进来!”
“到!是!吴管!”门外的老五答应一声,急忙推门进来,还不忘了在门口喊了一声‘报告’。
吴管把手铐钥匙扔给老五,说:“解开吧,送回去,把魏忠贤给老子喊过来!”
五哥接到钥匙,替我打开手铐,压着我向着外面走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吴管对着我骂了一声:“狗日的朱三,到了号房给老子好好的,要是敢给老子闹事,老子让你狗日的站猪笼!”
我转头微微一笑,说:“是,知道了吴管,你放心吧。”
他接着又说:“你那一千块钱已经给你打到账上了,等一下我让老五把卡给你送过去。你身上的伤下午会有医生巡诊,到时候狗日的自己和医生说去。”
我冲他感激一笑,说:“谢谢吴管!”
我被五哥带出了办公室,路上五哥没有和我说一句话,一直走到我的号房门口,他哗啦啦把门打开,说了声:“进去吧!”,一把把我推了进去。
然后他大吼一声:“魏忠贤,狗日的,吴管找!”
我被五哥一把推回了号房,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幸好被坐在号房最外侧的瘦猴儿一把扶住,这才站稳了身子。我冲着他感激一笑,他却像是没有看见,径自坐回座位上按照标准的军姿做好,目视前方。不过他却往里侧挪了一下,留下一个容一人坐下的位置,显然是给我留的。
我一看这情况,也没有怪他,便学着他的姿势在铺板上坐好,挺胸抬头、目视前方。
魏忠贤听见五哥说吴管找他,脸色刷的一下变得苍白苍白,吃了一顿饭之后又休息了一段时间的他,看上去明显好了很多,至少腿脚能够走路了。
他大喊了一声到,眼中满含惊恐的一步一步走到号房门口。经过我身边的时候还用怨毒的眼光恶狠狠地看了我一眼,被五哥‘吊我磨蹭什么,快点!’一声怒吼,极不情愿的走出门去。
五哥再次把两层厚重的铁门锁好,带着魏忠贤像吴管办公室走去。
五哥和魏忠贤刚走,号房里便像是炸了锅一样,都各自纷纷议论起来。
首当其冲的就是小河南,他从号房里面的二铺位置上一下蹿到地下,几步走到我身边。倒背着手,先看了我两眼,然后不急不缓慢悠悠的对着我说:“你是不是在吴管那里舔咧(打小报告的意思)?”
我在NJ待了一年左右,能听懂是什么意思,于是摇摇头说没有。
小河南一脸的不相信,说:“你就别骗俺咧,你要是木舔,吴管咋会刚刚请魏哥吃完了黑鱼就又找他谈话?!一点儿都不正常咧。”
我说我真没有,魏哥又没把我怎么地,我没事舔他干嘛?
小河南还是不相信,他问我:“那你没舔他,吴管找他谈话干啥咧?”
我无奈:“例行谈话。”
小河南半信半疑,可能也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就狐疑着眼问我:“真咧?”
我坚定的点点头,说:“真的!”
他忽然扒开我的脖子,仔细的看了看,不相信的问我:“吴管木请你吃黑鱼?”
我就问他什么是黑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