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医生的办公室在看守所的最外围,要想进入必须要穿过看守所的接待大厅。当我被吴管和五哥压着穿过大厅的时候,忽然发现一个白色的身影出现在我的视线中,从她那娇小的体型来看对方是个女生。由于她是背对着我,距离又比较远,所以看不清对方的容貌,但是那背影实在太熟悉了。我极力的在脑中搜索自己的朋友,最终出现了两个字:苏茜。
  我想起了那一千块钱,心里一阵心酸,我极力的想回头再看她一眼,但是我们已经穿过大厅,再也看不见了。
  吴管发现我的异常,奇怪的问我:“你看什么呢。”
  我这才发现自己的失态,急忙调整过来说:“没事吴管,就是刚才好像看到一个熟人。”
  “熟人?”吴管也有些惊讶,说:“应该是你同学吧。”
  我点点头说:“嗯,应该是吧”
  吴管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我聊着:“男的女的啊?”
  我笑着说:“女的。”
  吴管笑骂:“你小子不错啊,都进来了还有盘膝惦记着呢。”
  我呵呵一笑,说着话来到了王医生的办公室。说是办公室,其实就是一间大药房,里面的架子上摆满了各种药品,中间还有一个给人看病的医院常见的那种床。
  王医生让吴管把我的铐子解开,然后固定在床上,开始给我做消炎处理,然后裹上纱布,十分钟后,他们再次把我带出去,。
  再次经过那个大厅的时候,我又向着那个方向望去,却发现苏茜的背影却已经消失不见。
  怀着对苏茜的亏欠回到号房,吴管嘱咐了我几句把我手上的铐子解开,就和五哥锁好号房的门回去了。
  又重新回到号房的我发现大家正在吃饭,香喷喷的饭香扑鼻而来。我抬头看了一眼表:下午五点十二分。
  我在看守所吃的第一顿饭是香喷喷的红烧肉,那肥瘦相间、香飘千里的五花肉到了现在仍旧记忆犹新,后来我吃过多家的红烧肉,但是再也没有吃出那种味道、那种感觉来。
  到了晚上,我才终于明白什么叫牢饭。
  我身上的药物开始起作用,撕心裂肺的疼痛从伤口处传来,疼得我出了一身的白毛汗,不停地咬着牙倒吸冷气。
  我强忍着疼痛回到号房中,看到各位号友正蹲在地下努力的与晚饭奋斗着,一瞬间我的腹中也传来一阵敲鼓的声音。经过了四五个小时的折腾,我终于也抵挡不住饥饿的来临。
  魏忠贤看到我回来,先是象征性的关心了一下,说:“小山东回来了,伤口怎么样了,还处理好了啊?”
  我微笑着谢过他的好意说:“谢谢魏哥,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
  魏忠贤嗯了一声,说:“赶紧吃饭吧。”
  我答应了一声,走到号洞前方拿出自己中午刚刚买的饭盆,在铺板上有两个我们平时洗脸用的洗脸盆大小的盆子,其中一个里面还有一小半米饭,另一个盆子里有半盆菜汤。
  我拿着饭盆先打了大半盆米饭,而后又用汤匙盛了半碗汤,蹲在地下慢慢吃起来。
  米饭还凑合,至少煮熟了,虽然是市场上最差的米,可能还在仓库里堆放了一定的时间。吃起来总有那么一股霉味,但是好歹也是米饭,并且还有那么多,并不是我想象中的玉米面窝窝头。完全可以吃饱。
  至于那个汤,我实在是不敢恭维。说是汤,其实都有点抬举它,完全侮辱了‘汤’这个词。
  整个盆里就是一盆上面飘着黄色零星油花,由几片包菜(就是我们平时吃的卷心菜,在NJ被称作包菜)叶子,暗黄色的盐水组成。看着都没有食欲,更别提用它来下饭了。
  更加令我抓狂的是,我饭盆里一共有半盆汤,居然只有十来片包菜叶,而且这些叶子没有一个不受伤的,几乎每一个的上面都有几个虫子眼。叶子的颜色呈现黄黑色,甚至还有几片已经干枯了的叶子,质量很是问题,根本就无法下咽。
  幸运的是汤里多少还有点盐水,并且由于菜叶子极少,所以没有混杂进去泥土,勉强还能吃下去,要不然我肯定宁可饿死也不会吃这种东西。
  我看着盆里的这两样东西,一个是散发着浓重霉味的米饭,一个是盐水泡烂菜叶子的‘汤’,当时就没了胃口,蹲在那里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吃。
  然而再转头看向其余的号友,人家吃的却是津津有味,各种声音层出不穷,比起中午吃红烧肉来根本就看不出来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感叹之余为了不让自己晚上挨饿,也只好闭起眼睛狂吃起来。
  期间我虽然吃掉了大半盆的米饭喝掉了半盆的‘汤’,但是个中滋味却没敢细细品尝,完全是闭着眼睛咽下去的,几乎连嚼都没嚼。
  等我吃完之后,发现盆里还有不少米饭和汤,但是感觉腹中不再那么饥饿,应该能把晚上熬过去了,便实在没有勇气再去盛上多吃一碗。
  我们号房里面除了魏忠贤、小河南、九指之外,就属我吃的最慢,因为我回来的比较晚。其余的犯罪嫌疑人都早就已经吃好了蹲在原地聊天打屁吹牛逼,等着魏忠贤他们吃完之后才可以起身收拾。
  因为在号房里面,魏忠贤就是个土皇帝,他没如果有吃完,你就算是在地上蹲一个小时那也必须要蹲,这是规矩。
  你说为什么魏忠贤吃的这么慢?因为人家是头铺、是大拿、是代班。你以为代班头铺像我们这些新人似的这么寒酸啊?那就大错特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