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哥,我们号房新来一个,头发还木得剃呢,把推子搞下来还行啊?”魏忠贤对着上面的走廊喊。
“知道了,一天天的,就你丫的最烦人,等着,小爷这就拿去。”嘿!一口的京腔,我实在没想到,这里居然还关着首都的人。
由于隔着一层铁丝网,而且角度很不好,我也没看见这位北京来的狗哥长的什么样子,就看一个人影从我们头顶走过,不一会回来,用绳子系着一个理发用的推子吊下来了。
魏忠贤接过推子,把上面的绳子解下来,是手动的那种。他试了两下,感觉还行,于是把我叫过去让我低头,开始一下一下的给我剃头。
我没想到居然是头铺亲自给我理发,不由有些受宠若惊。
他理发的手法确实不错,感受着冰凉的推子在头皮上走过,并没有一丝卡壳,也没感觉到疼。
“魏哥剃头的手法就是好,又平又整齐,看上去一点也不像看守所的。”犯人们给他溜须拍马。
“那是哦,老子这一辈子就爱这一口。”魏忠贤得意洋洋,丝毫没有谦虚。
我这才知道,原来他喜欢给别人理发,怪不得自己亲自动手。
看着地上飘落的一缕缕黑发,我的心碎了,我知道我和这些人不同的最后一个标志,也被无情的推剪了。从此以后,我将是一名真正的在押犯罪嫌疑人,我和他们没有什么不同,在这里没有什么人权,有的只是服从,无条件的服从。
在那一刻,我感到深深的绝望。
理完发,我摸了摸光秃秃的头顶,短头发茬子直扎手,我苦笑一声,已经无从选择。
魏忠贤让我回号房洗了一下,等我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开始吞云吐雾。我不会抽烟,便站在有阳光的地方晒太阳。
“都进去了,烟都烧到屁股了,丫还抽,真他妈的没出息。”又过了五分钟,我们在狗哥那标准的京腔中返回了号房。
又做了一会儿,外面传来推车的声音,我知道,是苍姐姐卖东西来了。
果然,苍姐姐那引领潮流的美妙身段从走廊走来,紧接着敲了一下我们的房门:“101还买东西啊?”
魏忠贤想了一下,可能是觉得昨天买的够多了,就说不买了。照例调戏了一番苍姐姐之后,在我们一脸的淫荡中,咯咯浪笑而去。
上午十点钟,魏忠贤检查了我的行为规范,当然是背的滚瓜烂熟,顺利过关。
我们的午餐和昨天的晚饭一样,一盆米饭,半盆包菜汤,虽然难以下咽,但是至少管饱。
到了下午,吴管进来收了小河南的检讨和十遍行为规范,好好的教育了他一番之后,满意而归。
晚上是不变的米饭包菜汤,开完了号务会看新闻联播,然后是我们期待的《女人花》。最后该值班的值班,该睡觉的睡觉,这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第二天下午,我们迎来了一位改变我们号房格局的江湖大哥,真正的黑社会。
“起床啦!”
伴随着小河南和张建的大喊,又是一天新的开始。
我这个人的适应能力很强,经过了将近两天的磨练,已经基本适应了看守所的生活。
起床、洗漱、擦地、背行为规范、吃饭、静坐、放风,这一系列下来,虽然没有别人做的熟练,但是至少不会像没头的苍蝇。
吃过中午的米饭包菜汤,我们以标准的军姿静坐学习,魏忠贤依旧斜躺靠墙,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小河南两腿盘在铺上,镣铐哗啦哗啦的响,但是二十斤的镣铐依旧铐不住他好动的手脚。
他一边用铐着的两只手不停的扣着他那臭脚丫子,一边自言自语:“咦!俺这撅(脚)都起皮咧,咋这么干燥咧?今天晚上应该泡泡撅咧。”
魏忠贤嫌他烦,伸出一只脚对着他的屁股就是一下,骂道:“安静一会还行啊?吊我还泡脚?要不要老子给你找个小姐来日啊?!”
小河南被他踹的险些栽倒在地,坐正了之后继续扣,他一边扣脚一边说:“咦!俺只要刘大破鞋那里的小姐咧,别人家的小姐俺不稀罕咧。”
魏忠贤被他逗乐了,笑骂道:“还晓得去刘大破鞋那边嫖,行家嘛!”
小河南难得谦虚一回:“咦!你看看咧,木有魏哥懂行咧,魏哥你才是大行家咧。刘大破鞋那里的小姐,凡是身上的洞,都被你玩了一遍了咧,俺不如魏哥咧。”
我们哄堂大笑,魏忠贤踹了他一脚,笑骂了一句:“滚你妈个,老子连你也干了!”便不再理他,自顾自的闭目养神去了。
小河南觉得无趣,也不再和他贫嘴,自己继续聚精会神、专心致志的扣脚丫子。
我问他谁是刘大破鞋,小河南一听顿时来了劲了,他两眼放光,说的吐沫横飞:“咦!这个你都不知道咧?刘大破鞋可是全NJ市下X区最牛逼的‘鸡头’咧,在下X区,上到八十岁老头老太太,下到三岁的娃娃,木有一个不认识他的咧。他手底下的小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咧,一个个的长的又漂亮,身材也好,最主要的是活最好咧。全下X区的男的,木有一个没从他那嫖过的咧,现在想起来还流口水,想再玩一把咧。”
我看着他那样子,觉得好笑,就说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现在国家打黄打的这么严,如果他真这么牛逼,早就被抓起来,够枪毙五分钟的了。
小河南撇撇嘴,也不和我犟,说:“你不相信就算咧,反正俺木有骗你咧。”
我说既然他是‘鸡头’,那为啥叫他刘大破鞋,而不是叫刘大鸡头啊?
小河南摇摇头,抓抓脑袋,说:“这俺就不知道咧,别人都这么叫他,俺也跟着这么叫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