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这就是,相见不如不见,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惜惜!”
  顾惜脚步下意识站定,偏过头看向向自己飞奔而来的杨淼。
  她得承认,虽然很可笑,但面对杨淼,与其说是厌恶与仇恨,不如说是惆怅和惋惜。
  昔日的情怀,终究是像东区的江水,一去不复返了。
  她镇定地直视着眼前的人,语气好像是分离多年的好友,“杨淼,好久不见。”
  杨淼心里深藏的悔恨与思念在翻腾,他心爱的人啊,离开他之后,依然美好如初,他无比怀念以前的时光,单纯、简单、朴素。
  但是,面对顾惜礼貌而疏远的态度,他明白,早已不复昔年。
  “好久不见。”他也许只能以这样的开场来倾诉心中不断的思念。
  顾惜微微一笑,像山花开遍原野,“有什么事吗?”
  “没、没什么,就是来看看。”杨淼有那么一瞬间的愣神,感觉时光好像回到了从前。
  顾惜手拂过额,将滑下的头发撩到耳后,露出一截白如雪的脖子,“杨淼,以后不要再来了。”
  杨淼心头一滞,嘴一张一阖,却发不出声音。
  “你有了锦绣的前程,我有了新的爱人,你还希望拥有什么?看到什么?”
  不知是不是错觉,杨淼觉得顾惜在说到“锦绣前程”时,分明带着讽刺和不屑。
  “我只是想看看你。”
  顾惜道:“我不需要你的愧疚。”
  “我、我没有。”
  顾惜莞尔,“那是什么?”
  杨淼说不出口,他已经没有资格去提“爱她”了,早在他决定配合徐乐儿的那一刻,就失去了。
  “杨淼,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你对我的利用也到此为止吧。”
  杨淼一惊,她果然还是知道了。
  顾惜举步向前走去,她的胸口闷得慌。
  杨淼回过神,扯住顾惜的胳膊,“我还能来看你吗?”
  顾惜嘲讽道:“你还想要什么?”
  杨淼慌忙辩解,“没,什么都没有,只是……”
  顾惜摇头,“杨淼,事情到了这一步,你是想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还是想装作你什么都没有做过,还是说,在和徐乐儿谈过后,你还觉得我应该相信你?”
  顾惜的话化作力拳在狠狠砸在杨淼身上,他猝不及防倒退两步,语气急切却无力,像是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我真的……只是想看看你。”
  “杨淼,”顾惜认真而专注地看着杨淼的眼睛,“徐乐儿来找我第三天,你就开始定期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我可以当做没看见,但不能再相信你,因为我无法相信你没有怀有任何目的地接近我,你回去告诉徐乐儿,想要白瑾南,就明目张胆地来抢吧,想要用你来吸引我的注意力,好像……已经不行了。”
  杨淼的眼眸那一刹那没有了焦距,他喃喃道:“我真的没有……”
  顾惜看上去有些心痛有些不忍,“杨淼,不要再执念了,我们都不是以前的我们了。”
  我们已经回不去了,青涩的年纪,纯美的爱情,挥着画笔的少年,骑着单车的少女,早已消失不见了。
  “能告诉我,背后的那个人真的是徐乐儿吗?”顾惜轻声问道。
  杨淼的思绪被瞬间拉了回来,他避开与顾惜的眼神接触,心虚道:“是是的。”
  顾惜苦笑,“杨淼,你又骗了我。”
  “我……没有。”犹豫片刻,杨淼脸色一正,坚定道。
  “你自己都不信,何必要我信你。”
  杨淼脸色一白,有些难堪。
  顾惜也不逼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忽然也得有些索然无味,说不出的难受与怅惘。
  她此时很想念白瑾南。
  顾惜出声,“杨淼,我们之间彻底结束了。”
  杨淼伸手想拉住顾惜,却只有指尖扫过顾惜一小片冰冷的衣角,他仿佛身处寒冬飞雪之中,就像是他们的爱情,绝望、残忍不留余地。
  顾惜看到白瑾南默默站在台阶上,脸上带着些受伤和失望,她心里一松。
  白瑾南伸出臂膀抱顾惜入怀,用别扭的语气问道:“你怎么会和他在一起。”
  顾惜笑道:“我这不是为了你的身心健康着想,整天看到现女友的前男友在学校门口晃荡,心里一定很郁闷吧。”
  白瑾南冷哼一声,霸道开口,“以后不许再见他,就算他坐在你家门口也不行。”
  顾惜失笑,白瑾南吃醋的样子,真是太……可爱了。
  她像是哄孩子一样拍着白瑾南的背,“好好,你说怎样就怎样。”
  杨淼在原地看着两人的互动,又是气急又是隐忍,最终幽幽地叹了口气,落寞地转身离开。
  顾惜,我终究还是对不起你。
  顾惜头埋进白瑾南怀里,呢喃道:“你不要骗我,我受不起了。”
  白瑾南抱紧顾惜,“当然。”
  眼底却是一片晦涩。
  飞机票订在了第二天,顾惜下午没课就去向辅导员请假。
  辅导员深沉地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睛,小眼睛在顾惜和白瑾南身上来回徘徊,“你请假是为了看生病的父亲?”
  顾惜微皱着眉,“可以算是父亲。”
  起码,在决裂书没有办理前是的。
  辅导员睨着旁边笑得一脸幸福的白瑾南,显然很不相信。
  顾惜一胳膊肘捅向白瑾南,“严肃点。”
  白瑾南立刻端正着脸,“老师,是真的。”
  看着翻脸比翻书还快的白瑾南,辅导员脸部的神经不停地抽搐着,“我记得白同学应该是经济学院系的大四学生,怎么……”
  白瑾南飞快回答,“我是顾惜家属。”
  顾惜立刻飞白眼。
  辅导员脸部神经抽搐地更加剧烈,“白同学真幽默。”
  白瑾南不客气地抽出请假单,放在辅导员面前,“老师,快签字吧。”
  辅导员听话地拿起笔。
  顾惜悄声问道:“怎么辅导员这么听你的话?”
  白瑾南道:“我家闲得慌给学校捐过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