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无声落在慕迟的身上,略带几分打量。方才他出来时,他与山水正在对峙,而且颇有他乡遇故知的意味,怕是许久之前相识过。
有意思。
收回视线,正欲回身进屋中,慕迟瞳孔猛的一收缩,隔着特助先生,拉住他袖子。
“你放过她吧!”
男人顿住脚步:“嗯?”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但是,请你放过她吧,她们母女相依为命感情深的很,可是每一次都是为了你而吵架伤和气,你为什么不能放过她!”慕迟情绪很激动,死死拽着他黑色西装不可撒手。
原本烫的平整的布料上,出现难以修复的皱褶,特助先生想出手,却被霍东铭一个眼神制止,只好无声垂头,有些事自己的确不太好参与。
见霍东铭未有回答的意思,慕迟冷笑:“我自打第一次见到她之后,没有一次她不在为你难过受伤,这就是你的爱?你给了她什么!”
“这是她的意思,还是你的?”霍东铭轻眯眼,狭长的眸中折射着自信的光耀,宛如运筹帷幄的神般潇洒。
慕迟一愣。
抓着他衣袖的手指,一点点的往下落。
最终眼睁睁的看着他走进房间中,看着他重新牵起她的手,勾起一副似是童话场景的画作,心内,麻木的疼痛不停息的搅动。
是啊,这不过是自己的意思而已。
可是他们若是再继续在一起,叶阿姨的病……
慕迟烦躁的将自己的头发弄的极乱,心乱如麻的转身疾步而去,不知去了什么地方。
……
深夜。
温凉在梦中不停的奔跑,她看到无数的雨滴落在自己脚边,路过无数寂寥无人的街道,穿过人满为患的大街,看着一个个高.耸的摩天大楼变成剪影,而自己正在奔往一个不知名的地方。
直到一声尖锐的笑声,她的手机掉落在地上。
雨突然停了。
“温凉,温凉……”
霍东铭的声音离的那么近。
她下意识的挣扎想要醒过来,可却见到掉在地上的手机上,一字一字写着他要与她分手的信息,一下疼的撕心裂肺,像是那条无限长的路,永远不可能走到尽头一样。
好疼。
紧接着被一片黑吞噬。
“温凉,你怎么了?”现实中,霍东铭紧抱着她,为她擦去额头的汗,“醒醒,没事的,我在你身边。”
“不要走……”她伸手抓住他的衣袖,略带哭腔的喃喃开口,“东铭我不想跟你分手,不要丢下我,不要走。”
“我不会跟你分手,醒醒。”男人心疼这样脆弱的她,长指为她撩上本垂下到耳旁的发丝。
温凉听不见,只是一味的在叫“不要走”。
直到她剧烈动作着想起身,才缓缓的睁开眼睛。
印入瞳的。
是霍东铭那张清俊如仙般的容颜,她眼眶不知怎么就泛起了眼泪,伸手紧紧抱住了他的脖子。他没有走,那只是一场梦而已,他从来没有走。
只是梦。
“东铭……”她沙哑着音唤他,“我好想你。”
“我也很想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了?疼不疼?”他的掌心抚在她耳朵上,薄唇紧抿着。
月光。
缓缓照在他的头顶,像是洒了一层淡淡的薄光,将他原无波的容颜变得温柔了许多,她不禁抬手想要触碰他的脸颊。指尖一点点,向着他移动,最后停顿在他唇上。
如果能永远拥有,该多好。
“睡吧。”他搂着她的肩向下躺,“没事了。”
他的声音似有魔力般。
温凉点了点头,将头缩进了他怀中,说来也奇怪,原本噩梦缠身的她,这一觉竟睡的无比安稳。
……
第二天清晨。
霍东铭叫人买好了早饭,送到病房中,他人则是带着医疗团队,去到院长办公室商量叶兰的手术计划。
温凉从梦中醒来,揉了揉头,碰到脸颊一阵刺疼感,下意识的想到了叶兰,想着她应该也没吃早饭,便没有去碰那些粥,穿上鞋,推开门走出去。
奇怪。
怎么没有人?
她站在门口往里看,发现原本叶兰住着的房间里,什么都没有,像是被搬空了一样,她着急的拉住一个从旁边走过的小.护.士。
“不好意思,请问一下,住在这里面的女士,去了哪里?”
“哦,你说叶兰阿姨吧?她昨天自杀,还没过危险期,正在ICU观察。”
自杀?
温凉瞪大眼睛,像是被打了一闷棍,呆若木鸡的站立不动,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忘记做任何反应。在那一刻她哭不出来,也没有办法笑着对护士小姐说谢谢。
只是站着,失去与这个世界,最起码的连接轨迹。
也许是超过了承受能力,她甚至感觉不到心有在痛,平静的像是死水般。
世界黯然褪色失音,过了许久,她才隐约听见,耳边似是慕迟在训斥什么人,他态度恶劣,全然不顾面前的女子,已是泪流满面,丝毫听不见她不停的道歉。
像是突然连上与世界的联系,温凉猛的回过神,抓住慕迟的衣袖:“我妈她,她真的自杀了?”
“温凉……”慕迟停下对护士的责备,“你可以滚了。”
小.护.士用手背捂着嘴跑远。
“是真的吗?”温凉声音很轻。
“嗯。”他只好点头。
“能不能带我去看看她?我不进去,就在外面。”
慕迟为难的看着她,他不是不帮这个忙,而是怕她见到心里难受,可是,看着温凉什么表情都没有,目光呆滞垂着眼帘无声息的模样,又心疼她。
哎!
重重的叹了口气之后,还是带着她去了ICU区。
医院的长廊,从来都没有什么装饰品,就连绿叶盆栽都很少。
一段原本并不是遥不可及的道路,却因为这样单一色调的白与窗户,变得无比遥远,好像是梦里那条她永远到不了尽头的路。
本能的有些害怕。
“我跟你说,母女之间没有什么隔夜仇,阿姨她也不是你想的那么脆弱,可能是突然发病肝特别疼,才会刺激到神经做出反应。”慕迟低声安慰她,用慕小五的羽毛,挠着她的耳蜗,“小五,你说对不对?”
“叽喳!”鸟儿扑腾起翅膀,捧场的回应。
换作平常温凉早就笑了。
可如今她却像是听不见一样。
慕迟担忧的停住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