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老师决定先让忆空感受一下水中的世界,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忆空身体便凌空起来,向水池中心飞去,然后“扑通”一下掉进了水里。
好冷!忆空身体的毛孔一下紧缩,不由得挣扎起来,但毫无作用,身体还是慢慢向下沉。
水里真的如老师所说可以呼吸,但是氧气非常地少,呼吸非常地困难,微弱的氧气让忆空开始缺氧,而下沉的身体因为水的深度,重力越来越大,忆空的动作也开始动得困难。
这个水池比较特殊,重力比一般的水深更重,却不会伤害到人体,不然忆空的肺部早已经破裂,身体也会被压得骨折。到了池底,忆空已经发现动一下也要很大的力气,而且更多的痛苦接着到来。
脑子开始因缺氧而昏晕,混乱,接着是水中那种孤独的感觉,安静得没有一点声音,眼中流出了热热的液体,忆空知道,那是叫眼泪的一种东西。他想起了父亲,也想起了母亲,还是很久不见的弟弟,往事灌溉了他的脑海,泪留个不停,他艰难地抬起手,抹向眼睛,却什么也没有抹去,在水中,落泪又如何去感受。
一种让人绝望的寂寞填充忆空的整个心房,忆空感受到非常痛苦,再不是肉体上的,而是心灵上被撕碎般的悲伤。全身失去了力气,忆空躺在了水池底,任由水中的世界,浸透自己的整个身体,吞没自己所有的思想。
水池上,老师一言不发,只是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忆空在水中躺着,一动不动,迷失在悲伤之中。绝望的感觉越来越深,忆空的呼吸也越来越微弱了。
活者,有什么意义?只是世间所有人都想不明白的事情,但每个人都会想活下去,绝望的人也一样吗?忆空没有去想这个问题。
脑中有记忆以来,忆空都是生活在失明的光阴之中,孤独一直都陪伴着他。快乐极少的童年,成年后更被父亲驱逐出家族,是忆空最痛苦的往事,现在这一切,一点一点破碎着忆空的心灵。热热的眼泪一触到池水,瞬间如冰,忆空身体的温度在一点点下降。
蓝衣老者不知何时已站在琅文的旁边,透过清澈的池水看着水里的忆空,终于忍不住开口:“死亡已经无限接近他,葬魂法阵能勾起一个人心中点滴的悲伤,让人在阵中充满死的念想,更何况还是在这池死水之中,你……”
琅文久久无言,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很快便又恢复平静。“无限接近死亡,才能使精神力成长地最快,他若是连这样的困难都挺不过,又如何能成为圣级强者,那样的他根本没有能力在教廷的光辉下保护自己,也没有资格做我的弟子!”
蓝衣老者再无言,叹了口气,一道蓝气浮现,老者的身型慢慢隐去。
一个个模糊人的轮廓,一个个熟悉的声音,忆空的脑海浮现,无边的思念让忆空痛苦地喊出声来,但一张开嘴冰冷的池水就灌进了嘴里,“唔……”忆空咳嗽了两下,更多的水灌了进来,忆空只能立即闭上嘴巴,水顺着食道流进了腹中,忆空清醒了许多,但思念并没有结束,直到一个模糊的轮廓在他的脑海中出现。
“你是谁……”一个女孩,好象妈妈一样的身体,只是,妈妈的头发没有那么长,是谁?忆空不自觉地摸向胸前,那里挂着一个小小的布袋,里面装着几根发丝,白色的细长头发,幻儿的头发。如有一股暖流从胸口涌出般,忆空的思绪慢慢回复自己的控制,在水中,他闻到了那股难忘的香味,忆空笑了,那个天籁般的声音在脑海清晰地响起:“我叫幻儿……”
忆空慢慢坐了起来,手抚着胸前的布袋,有点懊恼,为什么把布袋带下来,把自己心爱之物弄湿了,让忆空有点难过,但此时的忆空已经走出了回忆的痛苦,琅文的声音进入了忆空的脑海中。
“很好,有旧的回忆,就有新的追求。虽然你让我有点失望,在那个女娃的帮助下才破除了葬魂法阵,不过算了,既然你可以破除阵法了,那就开始冥想吧,不过我先告诉你,这里有着光明宝石的照明,日夜都是明亮的,黑暗元素非常的稀少,能不能感受到黑暗元素,就看你自己的悟性了。”
忆空把布袋放好,笑了笑,再不拖延,盘好腿开始冥想,心神静了下来,用心地去感受周围的元素。
没有,一丁点黑暗元素也感觉不到,和以往不同,以往忆空冥想的时候,大量的黑暗元素涌向忆空,但这次,却是一丁点都没有感受到!
水池的上空,一颗小小的宝石发出了耀眼的光芒,现在已经是黑夜,但水池所在的整个房间,都光亮如昼,根本没有一丝黑暗,水中是淡淡的蓝,琅文看了一眼水中的忆空,走出了房间,时间,一切都需要时间,那个东西,对他的失明弟子来说,有点太难,先让他感受吧,实在感受不到,自己再给提示吧。
忆空的精神越来越集中,所有的精神力释放出去,搜索着黑暗元素,但在光明宝石的照耀下,尽管忆空搜索的距离已经达整个水池,但黑暗元素却似乎并不存在般,忆空根本感觉不到。
一天一夜过去了,忆空的精神力不断消耗完,然后休息恢复,再消耗再恢复。精神力是增长了,但黑暗元素却是没有办法感受到一丁点。而且在水中,体力的消耗是非常的大,精神力也非常难集中,忆空有种失望颓废的感觉。最后,忆空放弃了冥想,静坐着休息。老师不是说需要悟性吗?那我就想想,黑暗元素到底在哪。
感受不到黑暗元素,就无法使用冥眼,那就没办法知道周围的情况,而且就算知道周围的情况,忆空也想不出黑暗元素会藏在哪。很快,忆空有了一个想法,在光明下,会不会根本就没有黑暗元素的存在?但这个问题很快被忆空否决,光明是不可能驱逐所有的黑暗的,老师也说这里的黑暗元素稀少,稀少,只是少,但并不是没有。
现在的忆空,已经习惯了水中的呼吸,对水压也知道采取什么样的动作和运动方式来减少压力,只是水中的寒冷和孤独感还影响着忆空,最后,忆空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办法,不过冷静的他并没有不耐烦,而是决定了再次冥想尝试,而且决定这次集中所有的精神力,小范围一点一点的搜索,大范围的搜索虽然范围足够大,但感应却是不够细小,或许小范围集中精力搜索可以把稀少的黑暗元素感受到。
休息了一会,等精神力完全恢复,忆空再次集中精神开始冥想,这次的范围只是身边很近的范围,但无论忆空搜索得如何细腻,还是没有感受到黑暗元素,忆空用了很长的时间,才开始加大范围,忆空突然有种醒悟,精神力控制着感受贴近身体的一些地方,忆空终于突然发现了黑暗元素的存在了,但没有一点喜悦,相反,忆空有点对自己无言。
黑暗元素,就在他的身边,淡淡的在他身体下方,薄薄的一些黑暗元素。忆空把精神力缩得尽量小,去感受身体下方周围的黑暗元素,这次,黑暗元素异常清晰,就围绕着忆空身上光源稀少的地方游走。忆空傻笑了,因为自己的身体内聚集着黑暗元素,所以对贴近身体的地方,忆空的感应没有那么认真,他差点就错过了这一点稀少的黑暗元素。
兴奋的忆空,并没有立即把这些黑暗元素吸收,而是和它们交流了起来。这是贤者语录上的方法,但实施起来,却非常的困难,因为忆空是要用精神力去和元素说话,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该怎么说。
“你们……你们好!”忆空用精神力傻傻地向那些薄弱的黑暗元素发出问好的信息,同时用精神力去接触它们。
因为是精神力直接接触发出信息,所以没有语言之类的阻碍,但忆空还是担心他的朋友黑暗元素不懂他说的什么,于是重复了几次。
感觉到发出问好的信息好,黑暗元素的游动更加快了,而且一种信息从元素中传来,非常的薄弱,忆空很难才明白了,那种信息,是一种感觉,是恐惧。
“你们在害怕什么?是光明吗?到我的身体来吧,我会保护你们!不受光明的伤害。”忆空非常清楚黑暗元素恐惧什么,他向元素发出了邀请的信息。
黑暗元素开始活跃,主动地想进入忆空的身体,而忆空当然是非常欢迎,虽然这些元素很少很少,但他并不嫌弃,陪伴了自己多年的黑暗元素,每一点都是他最好的朋友。这些黑暗元素进入他的体内,出呼意料的听从忆空的指挥,顺从地按照忆空定下的路线,融入了忆空腹下的元素球中。
忆空欣喜,这是他第一次真正和黑暗元素交流,忆空更是相信了贤者语录里面的一切,元素真的有生命,而且可以和它们交流,关心它们以增加亲和度,元素也会更配合自己。良久,忆空兴奋过后,咬咬牙,精神力一下全部释放,布满了整个水池,并且精神力上附加了一个信息:
“游历在天地的黑暗元素,孤独的你们不要再恐惧,我——你们的朋友忆空,我将为你们抵抗光明的驱逐,也希望你们可以帮助我,欢迎你们成为我力量的一部分,成为我生命的一部分!”
整个房间的光线暗淡了一点,水池边的老人挂上了笑容,满意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