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异象,边疆有变一事应在了一个阴天。
头天晚上,姜胤桓还在和姜亦霆商讨着,若是无碍便要先行返回京城,虽然这次出来的时间不长,可京城还埋藏着王甫这样一个大患未解决,他的心中始终不安。
证据尚未搜集完毕,也暂时不敢轻举妄动。
当然这个事情他并未告知姜亦霆,也不想给他徒增一些没必要的烦恼。
姜亦霆也欣然答应,边疆留着他一人镇守就已足够,京城内还需人手。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就有士兵来报,敌军趁着夜色奔赴,竟于十里开外突袭。
不过好在营中的将士们早有防备,一阵响亮的军号响起,将士们纷纷整装待发。
姜亦霆作为主帅当即带领将士们出门迎敌,姜胤桓原也想跟着过去却被姜亦霆给死命的拦了下来,说战场不若朝堂。
他便同军师一起留在了营帐之中规划行军策略。
程沐听着这夺命般的号角,闷声作响的战鼓,心登时提到了嗓子眼,一场真正的战争拉开了帷幕。
她跑上了用木桩搭建的瞭望台,尽力眺望着远方。
只见黑压压的大军如乌云过境般冲锋在前方,剑拔弩张的气氛渲染到了极点。
敌军蜂拥而来,声势浩大,当真是旌旗蔽天,刀枪如林。但好在姜亦霆所带领的将士们也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双方交战,紧紧的厮杀。
程沐在瞭望塔上举着单筒望远镜看了一阵,双方人马将十里开外围得水泄不通,强攻箭弩,刀光剑影好似狂风骤雨般阵阵袭来,直杀得尸横遍野,血光滔天。
中箭带伤,断臂砍足的不计其数,血淋淋的躺倒在马蹄之下惨叫,一时之间哀号遍野,但双方士兵仍前仆后继的冲上刀口,不顾生死的争夺输赢。
程沐看的胆战心惊,心如刀绞。这是她第一次接触到战争,还是如此近距离的。放下手中的望远镜归还给哨兵,她就缓缓扶着栏杆走下了瞭望塔。
她不知道自己是该感到庆幸还是感到悲哀,庆幸自己出生在华国,倡导和平至上的国家,也庆幸如今的姜国发展的缓慢,还没有发明出来火药这般杀伤力极大的武器,否则如今怕是硝烟漫天,尸体摞堆。
这场仗从天亮打到了昏暗,军营中除了个个经验老道的老兵,就是身手矫捷灵活的新兵,他们日日刻苦的训练使得他们暂时赢得了今日这场战役。
可令人意想不到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快!卫兵!快来!”
姜亦霆的副将贺回大声呐喊着,额头青筋暴起,衬得脸上的血渍狰狞恐怖。
程沐和姜胤桓在营帐之中听见了贺回熟悉的声音,二人对视随后夺门而出,只见姜亦霆此刻浑身鲜血躺卧在贺回怀中,双眼紧闭,嘴唇青紫。
赶赴而来的卫兵随即唤人将姜亦霆轻轻抬到营帐中进行救治。
今天突发的战役使得卫兵一整日都忙于给抬回来的将士们包扎上药,此刻看起来已然是疲惫不堪。
可看着生死未卜,呼吸孱弱的主帅,卫兵又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来处理伤口。
程沐站在一旁看着卫兵给姜亦霆清理伤口,洗下来的血水一盆换一盆,她不知道这到底是多少人的鲜血。
姜胤桓紧闭双唇一脸凝重的站在榻边,冷静道,
“卫兵,伤势如何?”
“四王爷还请放心,十三王爷的伤口救治及时,现下暂无大碍。”
那看起来年数已然不小的卫兵,抚了把额头的细汗,回过神来恭敬的答道。
听闻,姜胤桓紧握着的手顿时松开了下来。
一旁的贺回听到卫兵的回话,顿时身体瘫倒在了地上,高度紧张的神经和持续紧绷着的身体,让他已经不堪重负。
若不是主帅替他挡了那一剑,此刻恐怕他已身首异处。
今夜,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姜胤桓彻夜不眠的和军师镇守在营帐中商讨着对策,定点巡逻放哨的士兵们个个提着精神,提防着敌军再次趁势突袭,营帐中受伤的士兵一个接一个的接受着医治。
不能白白的像牲口一样任人宰割,姜胤桓当下就做出了决策,既然今天这场仗打赢了,那就乘胜追击。
“来人,拿盔甲!”
姜胤桓表情肃穆,浑身透着杀伐果断的气息。
“王爷...万分小心。”
程沐今夜守在姜胤桓身边一刻也没离去,她看得到他的决心,也知道这事关几十万人的性命,不能阻拦那只能嘱咐。
“照顾好老十三。”
姜胤桓转头向程沐交代,军营中仅她一位女子,他知她胆大却心细,他相信她。
程沐眼眶泛红微微湿润,她重重的点头应承下来。
他从未踏上过真正的战场,敌军虽节节败退却狡诈异常,此行一去万分凶险。
看着身披盛甲欲势待发的姜胤桓,程沐只能在心中暗自祈祷,而后目送着队伍离去。
程沐望见了夜色下的一轮明月,皎洁无暇,月晕在周围散发着淡淡光芒。
回到营帐中,程沐寸步不离的守在姜亦霆榻边。
一场恶战过后,军中伤亡惨重,卫兵此刻是忙的上气不接下气,安顿好一个就马不停蹄的奔向下一个。
姜亦霆被医治过后,沉沉的昏睡了过去,这一阖眼就是整整一夜。
期间程沐偶尔间歇的,用棉团沾些水来湿润姜亦霆的双唇,直到最后支撑不住的歪倒在榻边睡了过去。
在清晨时分,姜亦霆缓缓的睁开了眼,映入眼帘的就是安静趴在他身边休息的程沐。
他艰难的抬起手臂,想要尝试坐起来,可几次身上都使不上力气,最后只能虚弱的唤醒身边的人。
“程沐姑娘。”
程沐听到有人叫自己,立即惊醒了过来,睁开眼看到眼前的姜亦霆,好一会儿才缓了过来,忙道,
“十三王爷可是口渴了?我这就给你倒水。”
她站起来就要给姜亦霆倒杯热茶去。
可因着在地上趴的太久,双腿早已麻木的没有了直觉,刚站了起来身体就要向前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