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钰全身像被冷水浇透，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一月之前，李钰回到天机阁，阴郁气质遍布全身，像是一尊煞神一般，没人敢靠近。
李响翘着二郎腿，翘起的腿有一搭没一搭地踢着前面站着的白面小厮，小厮涨的通红的脸，瑟瑟发抖，一动也不敢动。
李钰一走进来的时候，李德天没在，只有李响坐在那里，身边围了几个小厮，李响时不时看看这个，摸摸那个，看到李钰走进来，邪魅地笑了一下。
“哟，这不是大哥回来了嘛。”李响一脚踹开站在他前面挡住他视线的小厮，小厮站得腿软，一下被踹，没站稳，跌坐在地，而后惊恐地看向李响，嘴里念着讨饶的话。
李响看他心烦，没有理他，挥手让这些人都下去，小厮们也是看得懂眼色的，带着还没缓过神跌在地上的小厮一起离开了，一时间，大殿里只剩下李钰和李响了。
“父亲在哪里。”如果不是李德天几次书信，李钰也不愿意回来这里。
李响捏了颗枣子，随意地扔在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大哥许久没见，可有想我啊。”
李钰黑着脸，轻蔑地看了一眼李响，他们还没有熟到这种境界。
李响没有回答，李钰看了四周一下，抬脚准备离开，没打算在这里多待，这里的一切他都厌恶至极。
“你就不想知道，父亲为什么叫你回来吗？”李响上前一把拉住他。
结实的手臂和他的脸一点也不搭，李钰要是女人，可以说是倾国倾城了吧，李响想着绚旎的事，舔了一下嘴里的枣核，轻轻让它在嘴里打转。
李钰一把甩开李响的手，“爱说说，不说滚。”
李响吐了嘴里的枣核，还是这么大脾气，他上下打量着李钰，“多日不见，大哥竟然瘦了，为了个女人？”自顾哈哈笑起来，一下一下笑到直不起腰，笑到肚子都痛了。
李钰看着这个乖戾鬼畜的李响，黑了全脸，而下一秒他又立马止住，忽地直起身子，咧着嘴直直地看着李钰。“大哥竟然会爱上一个女人，真是稀奇事。”
没有比这个更稀奇的事情了，说他会喜欢一个人还差不多，李钰会喜欢上一个女人，这是他打死也想不到的事情。
一个受过那么多人宠爱的李钰，竟然还可以喜欢上一个人，他怎么可以喜欢上一个人，李响一想到心里就像发了狂，像一只猛兽猛烈地撞击着他的胸腔，不能控制。
李响一把拉住李钰，他的无声回答，让李响彻底惊慌了：“大哥，你真的喜欢那个女人吗？”
李钰嫌恶甩开他的手，“管你什么事。”
李响哈哈笑起来，原来李钰事会喜欢人的啊，原来一个被踩到泥土里的人也会想要爬出泥坑，原来他也喜欢那些干净的东西。
李响越笑越痴狂，他还以为李钰永远不会爱上任何人，李钰要干净的，谁都喜欢干净的东西，早知道这趟就该自己去。
李钰低垂着眼眸看了一眼已然已经疯了的李响，大步离开。
晚上，李德天回到府上，李钰就等在书房门口，上京已经下起了雪，李钰一动不动站在这里两个时辰，到快要僵硬的时候李德天才姗姗来迟。
李钰看到李德天走过来，恭敬地喊了一声：“父亲。”
李德天看了一眼李钰，“嗯。”自顾走进书房，李钰也跟在其后。
李钰还一直记得红龙当初说的话，尽管自己不相信，可是还是抱着怀疑，自己一直再找的答案，明明就在眼前，可自己什么也问不出口。
“没有成功？你知道天机阁的规矩的。”李德天开门见山。
李钰点头，他知道，天机阁任务没有完成，接受穿骨之刑。“已经领过罚了。”
李德天听见这句话，才抬眼看了他一下。难怪脸上连一点血色也没有，他嗤笑了一笑，还真是听话。
“看过你母亲了吗？”澜清他也许久未见过了，不过她倒是不愿见自己，也不愿见李钰。
“没有。”李钰想起那个背影，母亲总是不愿见自己，每次说了几句话就说自己累了，也不让他多待。
小时候，母亲只有知道自己受伤了，她才会处竹林来给自己求情，可从来不多看自己一眼，等看到自己没事又回去了，也不许他去找她。
“回来有空就去看看她吧，竹林怪冷清的。”
李钰点头：“嗯，知道了。”
李德天皱着眉，把自己的情绪压抑地很好，“小钰，你一直在找柳霜吧。”
李钰惊恐地看向李德天，他藏得很好，也很隐蔽地在做这件事情，可这么快李德天就知道了。
看他的反应，李德天笑起来，“你是我儿子，我能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吗？”
“你知道天机阁一直都在追杀她，知道为什么吗？”
李钰摇摇头没有回答，天机阁的事他不知道，也没人愿意让他知道。
“柳家掌管着天大的秘术，柳霜就是我们打开柳家的契机，只要找到柳家，我们就可以为陛下分忧，让大雍江山稳固，这就是我们天机阁一直在做的事。”
“你可知道，柳家从不与外族通婚。”
“就算你们两情相悦，也不可能在一起的。”
李德天的一句话，让李钰本就寒冷如冰的心，更结冰霜。他爱上了一轮不能摘取的明月，他们隔着天地，永远不能达到彼岸。
“不过，小钰，要是天机阁得到柳家，这一切都不一样了，我们可以掌握柳家，也可以掌握柳家的每一个人。”
李德天细细观察着李钰的每一个表情。
“你知不知道，当年的魏国皇后便是柳家女，是柳霜的姑姑，她嫁给了魏国的国君，柳家也全为魏国服务，保了魏国连年的风调雨顺。”
李钰知道，当年魏国国君执政之时，天下太平，人民安居乐业，商贸繁荣，可谓一大盛世。
可是一朝大雍反攻，打破了全部，本是小国的大雍吞并了魏国所有的城池土地，变成了现在的大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