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半夜未睡好,直到后半夜才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姬衡叶睁开眼睛,舒展了一下身子,身旁的人还在睡着,她挪着身子坐起来,往外看去,从窗户上可以看见天儿已经大亮了。
她浅浅俯身喊了喊旁边的人,“阿烁,阿烁,该起床了,天已经亮了。”
听见了耳边的唤声,楚子冥醒来,朝门那边看了看,起身道:“嘉儿,快收拾吧。”
“哦!”
两人穿好了衣服,楚子冥走出去刚一打开门,丫鬟已经端着水盆在外候着了。见他出来道:“公子,请先洗漱。”
在两人洗漱的时候,青芸进来。看向二人道:“不用着急,东西都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
姬衡叶走近她,看着她眼下的青印,拉过她的手问道:“青姑姑,你是不是昨夜未睡啊,都是我们让你操心了。”
青芸浅笑抚着她的鬓发,道:“傻孩子,说这些做什么。这本来就是我该做的,才找到您不久,这便要走了,下一次再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呢。”
一说这样的话,那心中离别的悲伤之意渐起,她别过头轻轻抹了一把泪,转头过来笑着说:“青姑姑,日后若是有机会,我们自然是能再见到的。”
“好,好。”
“可要吃过早饭再走。”
楚子冥走过去道:“青姨,不用了,我们这收拾好了就走。”
青芸点了下头,摆了摆手让示意给安滢,安滢得了吩咐,立即就离开了。
这会儿只有他们在,青芸看着眼前已经长成了大姑娘的人,颇有感怀。说道:“殿下,奴婢还未给您梳过发,就让奴婢为您梳一次发吧。”
姬衡叶被问的有些茫然,她转头看过去。见楚子冥朝她点了点头,她应道:“那便谢过姑姑了。”
妆镜台前,青芸为她梳着发。感慨道:“殿下已经这么大了,想着上次为殿下梳发,长远的好像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是啊,沧海桑田而过。姑姑与我都已不是当年的模样了。但如今我与姑姑既然已经知道我们都在,日后自是有再见的时候。”姬衡叶同样感怀着,在青芸的面前,她似乎还是那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小帝姬,但毕竟都已经不是当年了。
青芸偷偷的抹着眼泪,那年杏花微雨时她见到了此生最重要的贵人。今日她便要送另一个重要的人离开,她为她梳着发。
“殿下,戴什么首饰。”她其实为她准备了许多,但见着她好像除了头上所戴的那一支白栀发簪再未戴过其他的。
姬衡叶摇头拒绝道:“不用了,就戴这一支就好。身在外边,戴着许多首饰也不太方便,只这一支就可以了。”
青芸见她这样坚决,也便不再说什么了,为她梳好了发。
收整好了自己,他们二人便是该出门的时候了。
青芸一路拉着姬衡叶的手,她是不舍得她离开的,但这事情也不是她可以决定的了的。
几人一出门,看见钱维和那一队人马。见他出来,钱维上前行礼,道:“公子,让他们护送您和小姐去吧。”
“这……实在不用,你是知道我身边带着许多人的,这一路有他们也便足够了。”
青芸听他似乎是要拒绝,拉着姬衡叶上前道:“子冥,我知道你身边带着人。但那些人在暗处就好,有他们在明处保护你们的安危也可以。这一路许多日子的路程,多些人总是比少些人好的。”
楚子冥只觉得这是没必要的事情,他自己已经是这天下难有的高手了,何况他这一身的武艺不只是在平日里练得,更是经过战场的厮杀的,再者他身旁那几个暗卫,哪一个不是百里挑一的高手,要他们在实在是没什么必要的。
“阿烁,这是青姑姑和钱大人的好意。我们就应了吧,待他们把我们送到北臧,正好回来复命,也正少了我们还要写信给青姑姑报平安的麻烦。”
听她说着,他便也应了。
冯岩烯对两人抱拳道:“属下定将公子和小姐安全送到。”
楚子冥只点下了头,就往马车边走着。姬衡叶知他所想,也不愿冯岩烯太过于尴尬在原地,道了声谢往楚子冥那边走去。
青芸跟上,指着马车里对两人道:“子冥,衡儿,东西都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左边全部放着些吃的,最里边的是能放一两天的,越往外越能储存的时间久,这些东西应该够你们一直到北臧了。右边是衣服、书和毯子,还有药箱。药箱里所有药的用途都已经写到了,若是用的话直接拿就好了……”她一声声嘱咐着,是对远行的孩子最真切的嘱咐。
即使他们是她的君,但此刻在她的眼中,只当他们是她的孩子一般,虽然说这话是有些失礼的,但此刻她的确这样想。
“青姑姑,待有缘之时我们再见。”姬衡叶上前抱住青芸,她的眼泪悄悄的流出,她的亲人已经不多了,她已当她是亲人了。
既是要走的时候,楚子冥免不得对钱维嘱咐了几声。
再怎么不愿,总是该走的时候。世上无不散之宴席,终该是有聚有散的。
两人坐上了马车,马车缓缓驶动,他们是该走的时候了。
姬衡叶掀着帘子一直摇晃着手,世人终有聚散离愁,只是心中的伤感难掩。她倒在楚子冥怀里哭了,一声一声的啜泣着。
青芸靠在钱维怀中,同样抹着眼泪。
“芸儿,不必伤心,日后总能见到的。日后我们可以去宇都,王上已经允了我一年去宇都述职一次,我们便可以一同前去了。既可以见到老师,也可以见见贵人。”
青芸点着头,她虽知道,但那伤心之意又怎么随便掩去呢,她的小殿下,她才找见了她不久。
楚子冥一样轻拍着怀里的人,温声安慰着。他们总不能一直待在徽州,若是钱维能做出什么成绩,将他召来宇都也不是不可能,但看他有没有那一份魄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