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夜家。
夜希年笔直地跪在大厅中央,旁边坐了一排他的叔叔伯伯们。
夜景洪拿着手中的木尺,眉目肃然,语气严厉,“我的儿子夜希年,自他长这么大以来,我从来没有真正教训过他,才让他长成了现在这样一个,不顾自己母亲的身体,随意顶撞他的母亲,言语恶劣的不孝子。”
他下定了决心一般,握紧了手中的木尺,“所以今天请来夜家的亲戚们,一同见证我是怎样用家法来教训我的儿子!”
夜景洪话音刚落,一道力道极重的木尺就落在了夜希年身上,他闷哼了一声,没有一丝反抗。
第一道、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
不知道多少道木尺落在夜希年身上,他硬是咬紧了牙关,一声不吭。
旁边坐着的叔伯们一脸不忍地看着这一幕,那一道道木尺仿佛是打在了自己身上,他们实在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过来受这份罪。
眼看着夜希年白色衬衫下面隐隐有血迹渗透出来,夜家的二伯父有些于心不忍地开口,“行了吧景洪,已经够了,再打下去,希年的身子恐怕承受不住了啊!”
他又对夜希年温声劝道:“希年,你就稍微跟你爸认个错事情不就过去了,你也不用受这么多的罪了。”
没想到夜希年竟然苍白着脸色,梗着脖子一字一句道:“我,没,错!”
夜景洪拿着木尺的手稍微顿了一下,随即暴怒:“好啊……好,好一个你没错!你们都别拦着我!我这次一定要打死这个逆子!”
苏筱筱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
夜爸爸挥舞着手中的木尺,一下又一下地打在夜希年身上。
夜希年的白衬衫上已经布满了血迹,他下颚线紧紧绷着,额头上的汗水也顺着高挺的鼻子滚落了下来。
夜妈妈果然说的没错,夜爸爸叫夜家的叔伯们来,就是为了用家法来惩治夜希年。
苏筱筱见状连忙跑进了客厅里,紧紧拦住夜景洪又准备落下去的手臂。
她急声道:“夜爸爸,别打了!再打下去人都不行了!”
下面的叔伯们看到她来了,也立马附和道:“是啊,相信希年他已经记住这个教训了。”
夜景洪现在正处在盛怒的时候,谁的话也听不进去。
他一把甩开苏筱筱抓住她的手,厉声道:“谁都不准拦着我!”
他说罢手里的木尺又要落在夜希年布满鲜血的背上,苏筱筱心里一惊,想也没想就直接起身扑了上去。
“啪!”地一声,仿佛世界都静止了。
只有苏筱筱无声地骂了一句,“他娘的真疼!”
夜景洪怔愣了一下,一瞬间紧张了起来,“听雪……你没事吧?”
夜希年也僵硬地转头,一脸震惊地看着挡在自己身后的女人。
苏筱筱身上挨木尺的那一处,此刻正火辣辣地疼,不过她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她一抬头,整个眼睛里都盈满了泪水,“夜爸爸,这件事情纵然都是夜希年的错,但您这样打下去肯定治标不治本,而且白白多了一个躺在医院里的人,况且……”
苏筱筱看了一眼夜希年,哽咽道:“况且他是我的未婚夫,您把他打坏了,我后半生可怎么办呀!”
这番话说的夜景洪是一愣一愣的,虽然他打夜希年看着下手很重,但他心里也清楚,肯定不至于打坏了那一说。
真是……
不过既然听雪都这样说了,饶是他心里有气,也没有再打下去的道理。
夜景洪放下手中的木尺,有些疲惫地捏了捏眉心,“去!把这逆子给我带走,别让我再看到他!”
苏筱筱听到他这样说,心里蓦然松了口气,连忙吩咐佣人将一身伤的夜希年给架走了。
受了一番罪的夜家叔伯们也瞬间松了一口气,一人安慰了一句夜景洪就离开了。
只有夜家大伯夜景华在众人走后,一脸不忍心地对他道:“景洪啊,我想去看看希年。”
夜景洪疲累地摆了摆手,示意他去吧,又不知想到什么,叫住了他,随即从兜里掏出一个创伤药递给他,“……你把这个拿给那个逆子,还有!别说是我拿的!”
夜景华看着自家弟弟一脸别扭的样子,促狭地笑了笑,“好,我知道了。”
……
楼上夜希年的房间里。
佣人将他扶到了床上,苏筱筱吩咐他们将家庭医生给叫过来,然后就让他们下去了。
夜希年的上衣已经被佣人给脱掉了,露出他血肉模糊的后背。
她有些不忍心地转移了自己的视线,“你这又是何必呢。”
夜希年抿着嘴,把脸转到了另一边。
得嘞,这就是不想看到自己呗,亏自己刚才还救了他。
果然是不是好歹的男人。
苏筱筱撇了撇嘴,一转头突然看到一个人影,她吓了一跳!
“大伯父……您怎么走路没有声音啊?”苏筱筱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
夜景华歉意地笑了笑,不过这笑落在苏筱筱眼里,怎么瞧怎么不得劲。
虽然她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个所谓大伯父,但她看这个大伯父的第一眼,就觉得很不舒服,她总觉得这个男人眼里满是算计与阴暗。
与她的夜爸爸一点都不像!
“我是来看看希年的,他没事吧?”
苏筱筱忍住搓胳膊的举动,努力扯出嘴角对夜景华笑了笑,“看样子应该没多大事,就是背上的伤口有些严重。”
“嗯,那就好。”夜景华点点头。
两人之间的气氛静默了足足有一分钟,苏筱筱才反应过来,“啊!大伯父你是有什么话对夜希年说是吧。”
夜景华笑而不语。
苏筱筱连忙起身,“那你们先聊,我下去安慰安慰夜爸爸!”
听到这话,夜景华才开口,“嗯,听雪真是越长大越懂事了。”
“呵呵呵……大伯父谬赞了。”
苏筱筱总觉得他话里的意思是说,听雪真是越长大越没有眼力劲了。
她关上夜希年房间的门,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总觉得有一些不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