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很少回老宅,即便是极重要的祭祀,我也不愿回来,但我爸总逼着我回来,因为我是长子。没想到这次回来,居然碰上了这么多棘手的麻烦。”言罢,他长长叹了口气,眼神有些迷茫。
他不喜欢墨守成规的生活,更厌烦被束缚在固有的世界里,他向往的是自由、洒脱又肆意的生活,可他心中了然,他离那样的生活很遥远。
他是长子,他的父亲也是冯家长子,这个称谓背负着诸多责任,纵然他未切身体会过,但观父亲近年来的变化便可知晓。
如今父亲入观了,他作为父亲的儿子,自然该接过重担。
往后,他不仅要学习料理家族公司的繁琐事务,还得管理宗祠,周全到冯家各房。
冯泽宇所在一房为冯家本房,冯家本房权利最大,但背负的也最多,每任家主都得入观接替上一任家主,维持护佑八大家族的法阵。
那样的日子,光想想便觉得累。
往后的祭祀,他再也没有理由推脱了。
想到如今老宅的情况,冯泽宇长长叹了口气,这哪里是一座古老的宅邸?这分明是一座藏妖纳鬼的阴宅。
萧南若有所思,旋即侧首看向冯泽宇,他在对方面上捕捉到一抹纠结的神色,“在想什么?”
冯泽宇毫无遮掩,“其实,我真的很反感老宅,因为我觉得这里很压抑,然而,从今往后,我就是这座老宅的主人,我每年都得回来,主持繁琐的祭祀,萧南,你说要是往后你不在了,我再遇上牛鬼蛇神,我该如何应对?”
萧南挑了挑眉头,“你怎么料定我不会在?”
冯泽宇抬手蹭了蹭鼻尖,“你不是道士吗?仙风道骨的人物通常不都是居无定所,来去自如的吗?”
萧南仰面望向内院上方的无瑕天际,“其实也不尽然,像我师父那种,几乎一辈子都托付在梵天观里,若非今年你们父子上山,师父估计这一辈子都不会离开梵天观,我也没有机会下山。”
冯泽宇顺着萧南的视线望向天空,若有所思道:“萧南,在道观度过的十余年里,你是如何说服自己的?”
“说服自己什么?”
冯泽宇勾了勾唇角,“说服自己,心甘情愿地被困在那一方局限的天地里,没有自由,没有光亮,每日都是重复的、枯燥的生活,你究竟是如何忍受的?”
萧南微微一怔,显然是没想到冯泽宇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他沉吟片刻,随后给出自己的答案,“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如果熬过这十余年的,时光如流水,一晃眼,我已经离开了梵天观,单川也死了。”
冯泽宇侧首凝视着萧南,深邃的目光中含着几分茫然,“我总觉得我们之间相隔甚远,那些怪力乱神之说,我从未接触过,每次遭遇危险,我除了躲在你身后,再无其他作用。”
萧南察觉到了对方炙热的目光,但他眸底依然印着漂浮的云团,“你其实成长了许多,不必妄自菲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