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这个词,白冉月对它的感觉很复杂。
对于高考,她是有些恐惧的。
以前从高年级门口经过的时候,她曾经伸着长长的脖子张望,昏暗的教室仿佛与世隔绝一般,污浊的空气,窗户是紧闭着的,教室里没有人交头接耳,所有人的头都埋在成摞成摞的书堆里,看不见一丝缝隙。
那种场景就像历史课本里描述的晚清学者一样,他们埋首于故纸堆,在八股制度里妄想创造出一些惊世之作。
可白冉月觉得,那不可能。
可是,不管她愿不愿意,高三还是来了,它似乎知道大家对它的痛恨,所以它的到来颇有点漫不经心的味道。白冉月知道自己逃不掉了,她清楚地知道,这是个你要脱胎换骨意味着必须伤筋动骨的夏天。
她打心眼里害怕那种生活,她害怕自己没有进步,她害怕自己不够勇敢,她还害怕那个最后的离别。
“nevergiveup!Ye.”手指轻轻抚上贴在桌子上的那张小纸条,纸条是叶丛朗写的,当时他为了正大光明的贴在她桌子上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他说他的精神境界太高了必须得分一点给那些智商不是很高的人。
哼,真是自恋到家了,有什么好得意的,她让他练字,可是现在写出来的字还不是一样的丑。气球事件显然已经让两人的关系再一次得到了升华,虽然两个人都没主动提出来一些违背老班“纯洁同学”的相处模式,但是,那种微妙的变化已经在两个人的心里产生了化学反应,就像是镁在二氧化碳中燃烧释放出耀眼的白光一样,绚烂而梦幻。
白冉月想到这儿,慢慢勾起了嘴角,最后看了一眼那张纸条,然后继续低下头整理笔记去了。
“今儿晚上还来不?”许笑晗隔了一条过道轻轻碰了碰白冉月的手肘,悄悄的问道。
“来。”白冉月没出声,冲许笑晗比了个口型。刚说完,走廊上的放学铃响了,铃声刚一响班里就热闹了起来。
白冉月撇撇嘴,现在班里的整个气氛完全没有那种刚进入高三的紧迫感,反而比以前更活跃了,弄的白冉月到现在以为自己还在高二呆着呢。
“星期六你还来啊?我今儿得和我姐去小姨家,不来了啊!”许笑晗边收拾书包边跟白冉月交代。
“嗯,知道,你先走吧。”白冉月没抬头,仍旧低着头在草稿纸上哗啦哗啦的写着算式。一中对于周六的晚自习历来没要求,走读生可以回家也可以来上。
本来白冉月也是想回家修正一下的,可是进入高三都一个月了,除了班门口的牌子换了之外,其他的根本就没变化,该吃吃,该睡睡,弄得她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是高考泱泱大军中的一员。
为了早日找到感觉,为了早日能适应,白冉月决定了以后要是没什么事儿,所有晚自习都照常上,一节都不能拉。
“不去吃饭?”叶丛朗拖着墩布晃到白冉月跟前。
“马上,等我一下!”白冉月的这种回答完全是下意识的,她根本没留心身边站的是叶丛朗,以为还是许笑晗在边儿上等着她一起吃饭呢。
“同学,麻烦你抬一下头。”叶丛朗一手握着墩布杆,一手撑在白冉月的桌子上,把白冉月头顶上的光给遮的严严实实的,让她什么都看不清了。
“哎,我马上就好,你别挡着。”白冉月知道是叶丛朗,但是手头上这道题马上就有结果了,这位闲着没事干的叶同学偏要闹她。
无奈之下,白冉月一边推着叶丛朗撑在桌子上的手,一边举着习题往后靠,千方百计要摆脱头顶上的阴影。可是她往哪挪,叶丛朗就跟着往哪挪,折腾了半天,叶丛朗依旧动也不动的站在那儿。
“你到底要干嘛!我这题马上就好了,快别闹了,让我做完。”白冉月皱着眉头看着叶丛朗一副很不得把那本数学习题撕了的表情。
叶丛朗见白冉月有点生气了,慢慢站直了,撇着嘴看着她。
白冉月撅着嘴把书放到桌子上,不去理旁边的人,低下头继续算。
“哎,白冉月,你这么天天做数学,干脆嫁给它得了。”叶丛朗俯下身佯装拖地,其实是在偷瞄算题的白冉月。
“我干嘛要嫁给它,我最讨厌的就是数学,我恨不得这个世界上的数学天才全死光了,这样我的数学成绩就看不出来有多差了。”白冉月洋洋得意地摆了摆头,她在为自己居然能想到的这么好办法而自鸣得意。
听见这话的叶丛朗咧了咧嘴,无语的很彻底,因为他总是被人家叫做数学天才,可是现在却被某些人盼着早点死掉。
叶丛朗使劲拖着地,恨不得把地戳一个窟窿出来,“你就这么盼着数学天才死光啊?人家数学学得的好又不是人家的错。”语气那叫一个既伤心又委屈。
白冉月放下笔,看了一眼那个还在跟地过不去的同学,笑了笑:“你不能死。”
叶丛朗听到了满意的答案,低头拖着地,慢慢勾起了嘴角。
“你要是死了,我数学成绩怎么办啊?”
听见这话的叶丛朗慢慢直起腰,面无表情的瞪着白冉月,表情……很复杂,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表情帝?
“那个,数学天才,我得去吃饭了,您也早点吃饭吧!”白冉月一看情势不对,丢下一句话就冲出了教室,她怕她再晚一步叶丛朗的墩布就会抡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