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可怜见的名字很奇怪,行事作风也好不到哪去,但是,在无上大陆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诡异是它的招牌,实力是它的依仗,神秘是它的特色。千年的传承下来,即使是小打小闹,也不是一般派系能承受得起的。今年的盛会未开之前,天可怜见就通告天下,此次不为别的,只为历练少主。所以,今年就算是在无上宗举办,主角依旧是天可怜见那个未出场的神秘少主。
林凌不知为何,这几天非常忙。欧阳楠总是在睁眼之前就感觉身边没了人气,入睡很久才会有人小心翼翼的躺在身边,如此几日,欧阳楠不得不等着林凌回来和她交流一番。
眼看时辰已过三更,林凌终于回到依然堂,见欧阳楠还未入睡,也猜到他有话要问,洗漱一番,示意两人笔墨交谈,就不再作声,执笔挥毫。
“近日忙碌,夫君见谅。”
“夫人要保重身体。”
“他并未来此安营,而是在那里,夫君可有兴趣也夜游一番?”
“也好。”
将纸张化为灰烬,两人相视一眼,很有默契的熄灯,相拥而眠,当然,非礼勿视。
一反常态,林凌今日并未出去,昨夜本就回来的晚,再加上欧阳楠年少气盛,新婚燕尔,故而,今日补眠。
当红灵又一次来找林凌的时候,得到欧阳楠一句“拙荆在休息”而不得不噤声,却未败兴而回。
其实自第一次来这里被林凌的态度打击到之后,红灵就对林凌不再那么针锋相对,而且来了之后必定缠着欧阳楠,欧阳楠碍于无上宗的面子不得不应付,加之她也明白自己只是在做些无谓的挣扎而已,所以也都是点到为止,让彼此都能过得去。毕竟她也是无上宗的核心弟子,当初迷恋欧阳楠,也是因为傲气作祟,如今人家伉俪情深,她若再无理纠缠,反而会被耻笑,也会给无上宗抹黑。所以,近几日的相处,欧阳楠和林凌夫妇还是默许了她的到来。但是今天她明显有事的表情还是头一遭,让欧阳楠很是好奇。不过,一想到林凌未在场,欧阳楠勉强保持沉默,不理。
红灵今天因为使命在身,还是有关林凌的事情,如今林凌身份高贵,无上宗作为东道主,自是不能勉强她去做一些事情。这个状况,若要那件事成功,只能等林凌休息好了再说,毕竟在她眼里,林凌只是个不会武功的大家闺秀,如若出了偏差,无上宗还真是会有些尴尬。
偏偏欧阳楠在一旁自顾自的看书不理她,让红灵尴尬至极又不好自己先开口,只得耐心等待。好在林凌只比往常迟起了一个时辰,等她梳妆打扮好,用过早膳,到书房找消遣的时候,也只让红灵等了两个时辰。
林凌刚进门,看到欧阳楠拿本书在看,见她进来,挑眉微微一笑,示意旁边有人在等她。林凌随欧阳楠的眼光看去,不禁扶额叹息,她怎么又来了?
而刚才还焦急不已的红灵,此时却呆呆的看着刚进门的女子,眼中满是惊叹。
“欧阳少夫人?”不确定的声音让林凌有些迷惑,这是红灵吗?怎么这么的,呃,文静?
“红灵姑娘,你今日这是?”轻移莲步,袅袅前行,优雅的坐在欧阳楠的身旁,欧阳楠很自然的递过一杯茶,继续看书。
“呃,欧阳少夫人,今日奉家师之命,前来有事相告。”终于回过神来的红灵,一本正经的回话。为了掩饰她刚才的失态,还假装很感兴趣的翻转着手中的茶杯。
这让林凌又是一阵不自在,不禁心下自嘲,自己这是见不得人家姑娘好好说话了还是怎的,看她表情,还真像有正经事要说。当下收敛心中胡思乱想,柔声道,“红灵姑娘请讲。”
“是这样的,天可怜见那个少主提出后天的盛会上,所有女眷必须到场,即使,不会武功。而且,必须参与到盛会其中的一个环节,否则,就是对他们天可怜见的藐视。”想到师尊这样说时的表情,红灵不禁皱起眉头。
对视一眼,林凌低头沉思不语,欧阳楠只得接下话头,“哦?只是,不知贵宗有何打算?”
“这,师尊并未说。不过,今晚师尊在尚堂设宴,请各派去赴宴,想必······”红灵只是猜测,所以只是迟疑地开口,并未说什么,不过,眼前两位已经明白今夜又是场好戏了。
“如此,有劳红灵姑娘了。”林凌终于抬头,脸上是疏离的微笑,手上也不闲,端茶,送客。
红灵见话带到,欧阳楠和林凌也没什么要交代的,也就回去复命了。
“凌儿,今日好漂亮啊。”欧阳楠放下手中的书,侧头看着林凌,眼中满是惊艳。
今日林凌并不是如同大婚之后一般,身着象征着华贵的紫金色栖凤罗裙,而是第一次在大婚后,穿上一袭红衣。曳地衣摆上仔细绣有绞银丝百鸟还巢,水袖间隐约可见低调的华丽山河罗理纹,腰间是和欧阳楠同款的麒麟玉扣,更显的她纤腰如素,身姿缥缈,脚上一双凤头攒珠,行动间仿若活物,自是风情无限。如墨青丝随意挽在脑后,给满目淡然的她增添几份慵懒之意,脸上略施薄粉,唇点朱砂,再加上为掩人耳目而刻意收敛自身的淡漠与冷傲,唇角微扬,眉眼含笑,虽无红灵前次所着红衣的热烈生气,却也让人倍感亲切。
微微一笑,对于欧阳楠的夸奖,林凌自是照单全收。
“夫君可是有主意了?”也不理会欧阳楠欣赏的眼神,林凌拿起他刚才在看的书,随意翻看了几页,见都是一些奇闻趣事,而且她都看都看过了,就放在一旁,问欧阳楠的打算。
“当然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啊,夫人有何妙计?”欧阳楠挑眉轻笑,他的这个夫人还真是精明的可爱,明明是她自己有了想法,还硬要借他之口说出来,真是······不过,这样的感觉,真的挺不错。
“夫君,你明知凌儿只是一介弱女子,何苦这般作难?”偷偷给欧阳楠使个眼色,林凌低言娇嗔,就好似寻常夫妻之间相处一般。
欧阳楠也乐得配合,轻笑出声,也不再“为难”妻子,只是转移话题,说起方才红袖所传之事。“凌儿,红袖姑娘方才说的那天可怜见少主提出的要求,你若是实在不愿,为夫替你出头如何?更何况,盛会乃十年一届的盛事,想必他们也得斟酌斟酌。天可怜见那里也不见得会为难我们无忧堡。”说着,将写好的话递给林凌,顺手将他看的书放在一旁的书桌上,又用镇纸压好,口中调笑不断,“娘子,既然为你答疑了,可否陪为夫出门一游?”作势拥住林凌,挡去窥视的视线。
“夫君既然要求,凌儿自当应允。”依偎在欧阳南怀中,林凌将纸上话语迅速看完,素手轻轻一震,与欧阳楠一同起身,娇羞无限的给欧阳楠理好衣襟,叫来丫鬟子夏,让她拿披风过来。
良久,依然堂主屋中似有书轻轻翻动之声,不过片刻,就恢复了宁静。
出了依然堂,欧阳楠和林凌不带一个仆从,信步在无上宗外院闲逛。这是一个具有硬汉风格的建筑群,以沉稳的藏青色为主,绿荫间或其中,并无多少奇花异草,都是些常见的药用的植物,并不影响人们游园的兴致,相反,因为都是些对人体有益,花香萦绕,倒叫人觉得舒爽不少。此时正值九月菊花香,放眼望去,这满园的团锦竟是有种灿烂炫目之感。
“五步一楼,十步一阁,檐牙高啄,钩心斗角。不愧是无上宗。”林凌轻轻拭去额间薄汗,坐在名为静雅轩的亭子当中,优雅的喝着备好的花茶,不禁感慨十分。
“凌儿若是喜欢,为夫也为无忧堡改改格局可好?”欧阳楠今日难得和林凌一同出院门,方才在路上,他尽心尽力的演了一个好丈夫。此时随意的坐在铺了绣垫的石墩上,见林凌的眼中难得出现欣赏之色,知她是喜欢这里,便开口调笑。
有些无奈的看向欧阳楠,林凌微勾唇角,“夫君说笑了,无忧堡有无忧堡的好处,无上宗有无上宗的特色,怎可强自改变原本的模样?须知扬长避短,求同存异之道。我既喜欢这里,就是因为此地自然无为,与无上宗外院风景人物相配,若是换成在无忧堡,岂不画虎不成反类犬?再者,夫君只看到我喜爱这景物,却不知是为何,看来还是要让爹爹再提点提点了。他老人家常言多看多思多益,夫君可记得?”说罢也不看欧阳楠的反应,依旧悠然的欣赏栏外风光。
“多谢娘子点拨,为夫受教了。”欧阳楠听林凌如此说,不禁脸色微红,方才他倒是迷了心了,不过他很快调整好心态,正欲开口说些别的,却被一阵笑声打断。
“哈哈···欧阳少夫人不愧是大家闺秀,一席话让我等男儿也是羞愧不已啊!”
欧阳楠和林凌顺着声音看去,均是迷惑不已,此人是谁?
只见来人一袭紫衣,同色腰带上只配了一个怪异之极的兵器,看那材质,似玉非玉,似铁非铁,阳光照于其上竟好似被吸收一般,使它的形状飘渺朦胧,让人看不清晰。玉冠束发,眉目清俊,一双眼中满是赞赏,正满含笑意的看着林凌。、
那人见欧阳楠和林凌看过来,不慌不忙的向林凌行了个礼,接着才向欧阳楠抱拳示好。也不等二人邀请,径自走入亭中,他身后仆从模样的人不知从哪拿出一个白绢,细细的将石墩擦拭一番,那人这才挑剔的坐下。
林凌在欧阳楠回礼之后,起身见礼,心下暗自猜测来人身份,待闻到一阵熟悉的蓝燕好之后,她并未坐下,而是给欧阳楠密语传音,“他来了。”
欧阳楠微垂眼帘,熟练地挂起拒人千里的笑容,“兄台谬赞了,不知···?”
来人的眼神从林凌身上收回,风轻云淡的开口,“欧阳少堡主,在下清风子墨。”
清风子墨!!!
原来是他!这次盛宴的主角,神秘的天可怜见少主!他怎会在无上宗的外院出现?
“看来两位是知道了在下的身份了吧?哈哈,其实,只不过是个名号而已,若是二位多看多思,会不会让在下与二位一起赏这无上宗的美景?”清风子墨眼神清明,轻轻接住眼前一瓣落花,看向欧阳楠。
“清风少主既然这样说,在下若是再拘于礼数,岂不让人不笑话?”欧阳楠自是明白他是让二人不必在意他的身份,当下爽朗一笑,以茶代酒,扬手赔罪。
“既不拘于礼数,还称我为清风少主,可见欧阳少堡主并不是打算诚心交我这个朋友了。”清风子墨却是不领情,继续把玩手中那瓣落花。
“可是清风少主你依然称我为少堡主啊,这个,礼尚往来,我自然称你为少主了,凌儿,为夫没错吧?”欧阳楠继续维持着脸上的笑容,不过,看着自家娘子在一旁看戏,欧阳楠心里很不平衡,所以,转头,向自家娘子求肯定。
“夫君···”林凌柔柔一声,让欧阳楠寒毛肆立,直后悔自己乱说话。
“哈哈,到时我疏忽了,在下痴长几度春秋,便称你一声欧阳贤弟了。”清风子墨假装没看到他们之间的互动,不过终于卸下了刚才的面具,实心实意的叫了一声欧阳贤弟。
欧阳楠自是借着这个台阶往下爬,让脸上笑容带了几分真诚,“清风兄,小弟方才倒是拘泥了。”
“无妨,欧阳贤弟,方才听到令夫人高见,愚兄真是惊叹不已呀,而今看来,贤弟真是好福气!”清风子墨戏谑的看向欧阳楠,如愿看到欧阳楠和林凌均是面上一红。
这二人,若为友,他清风子墨如虎添翼,若为敌,他便前途堪忧!
方才他终于摆脱那些老头的念叨,到这无上宗外院散心,远远便听到有人说了句“五步一楼,十步一阁,檐牙高啄,钩心斗角”,心下好奇谁有这般文采,循声而走,又听到那声音满含笑意的在教导人,清风子墨不禁好笑,听这声音年纪不大,说的话却是老成持稳。继续走了几步,这才看到是无忧堡的欧阳楠和他的新婚夫人在此游园。
听说这个少夫人自小体弱,养在深闺,容貌也不算上乘,可就是把个欧阳楠迷了个七荤八素,对她是百依百顺,疼爱之极。奇怪的是欧阳楠的父亲欧阳浩渺还乐见其成,对这个儿媳也是疼爱至极,待若亲生,让人万分不解。今日,清风子墨终于明白,原来是物以类聚,这二人一文一武,虽说现在无忧堡实力不算强,但若给他们机会,必定会成为不可小觑的对手,或者,强有力的伙伴。
欧阳楠和清风子墨又打了会太极,明来暗去的约定暂时合作,两只狐狸这才笑眯眯的依依惜别,先后离开静雅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