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一出,无上宗会有所反应是意料之中,但是这么大张旗鼓,是否有些不妥?”林凌与欧阳楠坐在外室,看着眼前的一干事物,不由皱起眉头。
在无上大陆,雾林是一个特殊的存在,能进那里的人,或是天赋凛异之辈,或是身份敏感之人。
这么多年来,雾林并不参与大陆上的利益争夺,只是在固定时间查访大陆各地,寻找合适的人选作为弟子来培育。之后弟子出林,也就和雾林再无瓜葛。但是,雾林在大陆众人心目中的地位还是超然的。欧阳楠的师尊唤作青衣子,在雾林之中算是地位尊崇之人。他当初受伤之后,并为立即发作,而是在私下见了欧阳楠之后,交待了要护林凌周全,就突然昏迷不醒。再加上事发突然,所以,即使是无上宗,也只知道雾林来了人,并不知道,一场浩劫即将来临。
“他们,算不算,无知者无罪?”欧阳楠已经从刚才的失态中回过神来,此时神色坦然,见林凌为了这满园的礼品,露出状如苦恼的神色,不禁轻笑出声。
“你这人···”林凌本来还想问一问欧阳楠,眼下情况该如何处理,谁想,他竟是抱着如此看戏的神态,当下眉头轻扬,拿过一个锦木盒子,递给他,“既然夫君知道事实,那么,能者多劳。”
有些疑惑的接过,欧阳楠打开盒子,仔细一看,不由笑眯了眼。随手将盒子放在一旁,起身揽过林凌,却不再多言,只是将下巴地在林凌肩上,轻轻摇晃。
“少主,夫人,堡主有信传来。”正当林凌准备将欧阳楠的脑袋拨开之时,林凌的丫鬟子夏拿着一枚青玉过来,上面加了特殊的印记,以防有人泄密。
欧阳楠接过青玉,挥手让子夏退下,继续着刚才的姿势,阅读欧阳浩渺传来的信息。
“何事?”林凌也不打扰欧阳楠,见他将青玉收入怀中,这才轻声问道。
“爹爹也知道了。是你的师尊告知给他的。爹爹让我们小心行事,还有,多多照看,桑若姨娘。”欧阳楠有些迟疑的说出最后两个字,对于欧阳浩渺这个交代,欧阳楠分外不解。
林凌也感觉有些诧异,联想起方才桑若的表现,心下更加疑惑。示意欧阳楠探查周围有无外人,得到肯定的答案后,这才将桑若与她在天台相见之事说出。方才她心中满是警惕,此时脑中清明,回忆起桑若的神态言谈,虽是聊聊数语,但眼神之中的坦然与慈爱却是哄骗不了人的。更何况,她还是有自信在自己眼前,无多少人能做假。
但是,当年的事早已被时间淹没,真相到底是什么,只有当事人才知道了。再者,自己是一个长年深居闺中的弱女子,就算她有什么要谋算的,也是找错人了。
“但是,她为何会提到娘亲?当年,不管事实怎样,最后是娘亲嫁入无忧堡,而她离宗流落大陆。若是一般人,定是恨死娘亲了,你说他提到娘亲时并无半点怨恨,只有惆怅和自怜悔意。这样看来,此人若不是心机深重,便是当真善良的没天理,”欧阳楠微皱眉头,若有所思的开口。
不过,如此一来,不知又会有何事会脱离控制。
密宗这几年的神秘,让外人好奇不已,更让林凌忌惮十分。半年前,她一出雾林,就曾有一股势力调查过她,嫁入无忧堡之后,曾和欧阳楠说起这事,欧阳楠当时很诧异,因为他也是在出林之后,也被刨根刨底的调查了。
后来,欧阳浩渺告诉他们,这股势力的背后,竟隐隐与密宗有关。虽然当时被无忧堡护住了,而且,这些年来,虽说她在雾林之中,林府却一直有一个师尊安排好的替身,所以被查出的也是一些广为人知的秘密。
但是,林凌就是有种预感,密宗已经知道了些什么与她有关的事。因为当时欧阳浩渺说起密宗时,明显有些不自然,似乎有什么经年的旧时被牵扯了进来,让他感到分外为难。尤其是,她提出要亲自审问那些后来还不甘心的探子的时候,欧阳浩渺生硬的拒绝了。这一点,就连欧阳楠也很是不解。
三日后,盛会之上就有重头戏开场,青衣子的伤势还不见有明显好转,虽说林凌已经确认他没有生命危险,但欧阳楠还是担心不已,整日忧虑不已,这让林凌很是无奈。
不过话说回来,要是清峰上人若是受伤,林凌也许会比欧阳楠更忧虑。
当年在雾林之中,欧阳楠被青衣子收在门下,而林凌,则是被清峰上人带入雾林,并一手调教的。林凌的特殊和大师尊的偏袒,让雾林众人曾一度嫉妒不已。不过,十四年后,林凌出林之前的一场例行报备,让他们都心服口服。清峰上人在无上大陆也算是一流的好手了,不过,据他所言,无上大陆之中还有更加神秘的存在。
然而,清峰上人却是丝毫不透漏给门下弟子。当日林凌出林之前,他曾与林凌密谈一日,将一些禁书交与她。林凌回林府之后,曾仔细翻阅查看,林凌这才知道,她以前对无上大陆的了解是多么匮乏。
原来,在无上大陆,并不是没有对个人功力的评判标准,相反,在这无上大陆,评判功力深浅,仔细的分为九级:人级,师级,亚父,父级,亚尊,尊者,神级,主神,还有传说中的圣。每一级又分九阶,是为九九归真一说。
不过,迄今为止,只在千年之前出现过神级强者,而主神的存在更是只在远古文献当中,圣的名号,也是在一些残缺的文献中拼凑出来的。
后来,她嫁入无忧堡,见了欧阳楠,才知欧阳楠也知道了这些。不过,据他所知,雾林弟子并不知道这些,更别说大陆其他势力了。他们各自有自己内定的评判标准,并不对外公开。而且,据清峰上人所言,似乎那九九归真之说也是神秘莫测。
“夫君,你如今,也该突破了吧。是亚尊几级了?”林凌方才正在看些杂书,见欧阳楠从屋外进来,随口问道。
“还是六级,也许不久就会突破到七级了吧,最近有预兆要突破,不过被我压下了,这里并不适合。”欧阳楠走到林凌身旁,将下巴搁在她肩上,懒懒的开口。
“怎么了?这么没精神?”林凌有些不解地问,随即想到还昏迷不醒的青衣子,便开口劝慰,“师尊今晚就会醒,你别太担心。”
“无事,清风子墨又来了,还有那个诸葛毅,烦死了!”欧阳楠还是有气无力地说着,眼中的光芒黯淡了不少。
“诸葛毅···他也来凑热闹?”林凌的身体不由一僵,那日,她与那人擦肩而过,自己,好不狼狈!明明他们就是两个人,为什么会误解,甚至奢望还是以前的温暖呢?就是想要一个安定的生活,自己才会顺从母亲,嫁作人妇。更何况,夫君待自己仿若珍宝,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垂下眼帘,努力做出微笑的样子,“夫君,我们现在还在无上宗,自是要收敛一些,再说,爹爹还打算让你三年之后就接管无忧,难道你要让他失望?”
“凌儿,你是不是认识诸葛毅?那天···”欧阳楠有些迟疑的开口,见林凌脸色微变,心知她是不会再说了,只得暗叹一声,在她耳旁落下一吻,“不管怎样,你总归是我的娘子。”
“夫君,清风子墨和诸葛毅没为难你吧?”林凌心下感激,也不再纠结此事,便轻勾唇角,微微偏过脸颊笑问道。
“没有,只是邀我明天看那劳什子比试,实在无味的很。”欧阳楠顺势坐在林凌身后,将人整个揽在怀中,很是兴味的翻看着林凌的手,将那双滑嫩的柔夷包在手心,仔细把玩。
“这么快啊,想必不久我们就能回家了。”林凌很是无奈的将手中的书放在一旁,在欧阳楠的怀中找一个舒服的姿势坐好,有些开心地道。
“凌儿,你说这清风子墨打得什么主意?就那几下花拳绣腿,还让我去看,太欺负人了吧?”欧阳楠继续发牢骚,还想继续的时候,被门外的动静打断了。
“欧阳楠,你好意思给弟妹告状?一个大男人,你羞是不羞?”
“诸葛毅,我有娘子安慰,你酸个什么劲?有本事,你也娶一个好娘子,也去告状!”欧阳楠头也不回,直接扔盏茶过去。
“好了,诸葛兄,欧阳贤弟,你们就别斗嘴了,看看像什么样子!”
林凌这几日已是习惯了这三人的“默契”,淡定的从欧阳楠怀中站起,拿起书放回书架,轻勾唇角,严重淡漠熟练的消去,换上一丝暖意。
欧阳楠眼见自己家娘子刚刚有些动摇的心门就这样被重新关上,心中自是不痛快。虽说他二人已成亲将近半载,还有雾林之中相处十四年,几乎算是青梅竹马,可是,他就是感觉不到林凌的所思所想。在外人眼中,他们是相敬如宾,伉俪情深。但是,那种距离感只有自己才知道多么难受。
前几日在静苑外与诸葛毅相见,林凌的气息明显乱了,那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明显地感觉到林凌的心情。然而,当时师尊受伤,再加上,诸葛毅并没表现出任何与林凌相熟的意思,欧阳楠也就装作不知。
这几日有意与诸葛毅相交,言谈之中,他也曾不动声色的去询问对方,是否与林凌有过交集。但是,别说诸葛毅,就连他自己,在事后都懊恼不已。林凌和诸葛毅在那天,真是第一次见面。别人不知,难道自己能不知么?
清风子墨与诸葛毅也是自来熟,推门而进,自己倒茶,自己找座,诸葛毅没了当日的严肃,清风子墨恢复他斯文败类的形象,欧阳楠斜眼瞪过去,林凌笑着,看戏。
“我说二位,难得我和娘子清闲一会,你们就不能自觉点?非的让我动粗?”欧阳楠没好气的开口,这两个祸害!
“话不能这样说,来者是客,夫君,依奴家之见,你还是有礼一些好。”林凌眉头轻皱,缓声说道。
“还是弟妹有礼,欧阳楠,你说你,唉,一朵鲜花插在那什么上,真是可惜。”诸葛毅端起茶碗,品口茶,这依然堂的茶就是好。
清风子墨今日倒是没开口,只用一双探究的眼看着林凌,不知在想些什么。
欧阳楠此时也在林凌的示意下,不再理会诸葛毅的挑衅,和林凌交换一个眼神,林凌自去里间照看青衣子,欧阳楠和清风子墨商议明日盛会有关事宜。
如今的盛会,已经没了伊始的作用。固有的仪式流程,无非就是各个小势力的洗牌,老牌势力基本不变,所以林凌也不担心无忧堡会出什么差错。就连之前清风子墨故意做出的小插曲,也在林凌显露气息之后,被他巧妙地糊弄过去。
之后虽然有人想借此传出一些不利于无忧堡的谣言,但都被欧阳楠给处理了。过程不免血腥,结果却是好的,现在林凌只需安呆在依然堂就好。虽然青衣子出了点事,但对天下大局来说,现在应该并不会有什么大的改变,从那个人的气息来看,他的骄傲不会允许有人在盛会上闹事。
十月十五,无上宗后山,天台。
依次序,欧阳楠坐在清风子墨右手边,林凌没出场,诸葛毅坐在欧阳楠对面,密宗众人因为是桑若带领,便坐于诸葛毅的左首。
一切都在按照往常的规则来,这本会让欧阳楠很是无聊,但是,不知为何,欧阳楠就是定不下心,心中烦躁异常,好似有什么事情正在酝酿,而自己等人却毫不知情。
因为自己暂时还不能离开席位,无奈之下,欧阳楠便派人去请清风子墨,想找他问问,是否盛会当中曾出现过什么异常事情。这时,林凌来了。
散乱的云鬓让林凌显得分外狼狈,衣襟上的鲜血更是让盛会静了一时。
“夫君,师尊被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