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檬喜欢听周传雄的歌。
和苏净在桥边若要站到天亮的那个晚上,夏风将一首凄婉悲怆的《寂寞沙洲冷》传来,歌声很小,时断时续。潦草地成为那天分别之前的背景音乐。
此刻,林小檬双手抓着话筒,看着屏幕上的歌词轻轻哼唱。
“我以为长大一些冷漠一些对谁都防备,可以让快乐逃走又回归……”
徐宣接唱:“才知道知足无缺谦卑真心的赞美,那是多么不容易有的喜悦……”
这首歌叫《快乐练习曲》,以贝多芬的《欢乐颂》做伴,但听起来丝毫没有快乐传递给听众。周传雄将这首歌唱出一种凄冷婉转,悲戚无悔的味道。
心理学上讲,双手抓着话筒的人没有自信。林小檬看着拖着长长的尾巴的时候想,难道她就是不自信的那个?
人不自信是不是从遇见一个喜欢的人开始?太在乎他,才会想自己的一切是不是都入他的眼,是不是让他满意,是不是让他赞美?是不是让他欣赏?
徐宣顺势搂着她的腰。
“切,切。唐小姐帮忙切一下。”周传雄的歌是林小檬想触碰却又害怕受伤的一段感情历程的见证。这首歌,听不得。
原来的苏净,现今的宋迟。一个不告而别,之后杳无音讯。一个大胆追爱,之后出没不定。
李玲多让人羡慕啊!
女人都是虚荣的动物,贪恋被男人喜欢宠溺的感觉。而真正的幸福,似乎与虚荣不沾边。有谁知道,最令人羡慕的幸福从不是一个女人身边有多少男人,而是被自己喜欢的那个人深爱着。听从心的指示,心痛了,就说明爱了。
林小檬心神不宁,一面恨自己识人不慎,一面又气宋迟不主动来找他。二者似乎相悖,林小檬没有头绪,只觉得包间空气污浊,加之灯光暧昧忽明忽暗,急于想出去透透风。
刚出门,忽觉胃里酸腐难耐,忍不住要吐出来。
幸好距洗手间不远,无力地扶着墙倒在洗手间的门口。
“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这样应该很舒服了吧,但是没有,胃里一波接着一波地翻腾,几欲把所有的东西都吐出来。
林小檬全身瘫软,但意识清楚。呕吐之前没有任何征兆,除了极度郁闷。
唐小姐见到林小檬贴着门悄悄出去,但许久不见人回来。便问:“林小檬出去一阵子了,怎么还不回来,你们俩唱的嗓子也干了吧?”
“是啊,她去哪了?”徐宣唱得过于投入,没有注意到林小檬不在场。刚唐小姐这样一提醒,她赶忙回应:“我给她打个电话。”
林小檬的手机在包间的沙发上闪着徐宣经典的九零后照片震动。
“她没带手机,我去找她。”徐宣把手机放进口袋径直向洗手间走去,谁想竟在卫生间门口看到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可言,神情疲惫的林小檬。
“林小檬,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徐宣扑过去扶着林小檬问。
“没事,就是刚才突然就想吐。”林小檬抓着徐宣的衣服慢慢地回答,随后又补充道:“我没事,真的没事。”
徐宣给李玲打电话,接到电话的李玲的唐小姐一起跑过去,要背林小檬去医院。
“不,我不去。我没事,让你们费心了。”林小檬靠着徐宣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费什么话!都这样了,你还说没事。这次由不得你了。”徐宣在说着就要背起林小檬。
刚把林小檬的胳膊跨到徐宣的脖子上,林小檬轻轻地垂下手臂说:“我不去医院……”
医院是一个藏污纳垢之地,安静不就是去医院做的流产么,回来之后整个人都没有精神气儿了。林小檬坚决不去,宁可死在这,她也不去医院。身为一个毫无技术可言但多少有些专业知识的林小檬还是知道的,呕吐嘛,顶多脱水,不会将人至于死地的。
“我要回学校。”就在大家劝林小檬去医院无果的时候,林小檬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好,那就打车回学校吧。”李玲说完,转向唐小姐道:“你去包间把东西收拾一下,我们一会儿就不进去了;徐宣,你去前台找服务人员让他们把这清理一下。我陪林小檬先下去,楼下集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