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相遇在开封
秋儿坐在轿中，心思却早已飞远，回想起那夜展昭那若有所思的眼神，只觉得心如刀割。自遇上展昭以来，开始只是想探个明白，后来却是不由自主的去关心在意他，所作所为更是多有失仪，也难怪展昭会轻视自己，越是如此想越觉得展昭的那一下的神色有轻视之意，心中更觉得像有一根针在不停的刺着一样。会改变主意，不随包大人同行，只是因为不敢再去面对展昭，想到这里秋儿不由的苦笑了一下，暗叹也算经过一些风雨，没有让刀光剑影吓着过，却害怕一个人的眼神。想起自己承诺会帮大娘治好双目，现在却是觉得无法面对展昭，只怕他再表现出一点点轻视自己的神情，自己会心痛。
正在胡思乱想间，这时候轿子却突然停住，只听见娇娇，俏俏同声说道：“小姐，前面有官员出巡回京的仪仗开道，需要回避。”秋儿听说是回京，忍不住轻轻挑开轿帘，偷眼望去，果然看见展昭骑在马上，一身红色官服，握着细细的长剑,正气懔然,不经意间却流露出一抹如春风般的微笑。见展昭平时都是这么的温文尔雅，再回想起他看自己时神色，心中又是一痛。轻声唤来娇娇，轻声说道：“你去开封送个信，就说老夫人的双目需早晚行针，并且需一日换药三次，我要照顾燕燕，恐怕暂时无法分身上门为老夫人医治双目，可否请老夫人到我府中暂住，以便医治。”娇娇领命而去。
秋儿一直回到入住的望月别苑，还是心绪纷乱，便一人在院中闲走。
不知过了多久，却见絮姨端着一碗粥走了过来，看见秋儿神不守舍的样子，忍不住摇摇头，轻声说道：“秋儿，你最近是怎么了，一直心事重重的样子，也不正经吃点东西，总说吃不下吃不下，弄的整个人都清瘦了许多。”看秋儿不语，又叹了一口气，将粥拿起来递到秋儿面前，接着说道：“唉，你这孩子心事总是这么重，我也拿你没办法，你把这碗粥喝了吧。”秋儿点点头将粥碗接了过来，摸着温暖的粥碗，觉得心中也暖暖的，微笑了一下。
絮姨看秋儿随意坐在院中一块巨石之上，低下头在那里喝粥，眼中不由流出几分疼爱的神色。这时候一个下人走了过来说道：“大小姐，娇娇姑娘回来了，和她同来的还有开封的两位差人，现在正在偏厅奉茶。”
秋儿听到这里，手忍不住抖了一下，望向絮姨，嘴唇颤抖了几下，最终还是轻声说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絮姨眉头一皱，“秋儿，你一向不与官场中人往来，虽然盛传包拯有青天之名，但必竟是官，你为什么要和他来往，这次你和燕燕究竟遇到了什么事，燕燕受了伤，你们两个都一直没有说明白原因，而且你虽说要接包老夫人来府中客住，却没有自己亲自过去一趟，包拯可是朝庭大员，我们是民，你这样做总是有些不太妥，秋儿，你很少如此失分寸的，还有你最近是在烦什么，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瞒着絮姨。”
“絮姨，我们还是先去偏厅吧。”
絮姨皱了皱眉头，“秋儿，你真的有心事瞒着絮姨。”
秋儿脚步一停，却还是未做回答，径直走向偏厅。
到了偏厅，看见是张龙，赵虎，暗叹了一口气，暗笑自己，也不想想，这种跑腿的小事，怎么可能会是展昭呢，只觉得松了一口气，但心里却又觉得有些空空的感觉。
互相行过礼，分宾主坐下。
赵虎一抱拳，高声道：“姑娘，包大人说了，他想多陪伴老夫人，所以还是希望姑娘能过府为老夫人医治，姑娘若是觉得不放心燕燕姑娘，也可以一并带到府中医治。”
秋儿秀眉一挑，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定定的望着赵虎。
张龙看秋儿不发一声，便也一抱拳道：“姑娘，包大人希望姑娘能尽快为老夫人医治，开封府中也早已为姑娘准备好房间，姑娘若是愿意可否今天便随我等一同前往开封府。”
秋儿还未做答，却听见絮姨说道：“秋儿，你既然答应人家了，就早点帮人家医治吧，再过些天，小环就要和候家公子一起来开封，到时候你只怕没有时间去做这些事了。”
秋儿望了望了絮姨，暗暗叹了一口气，不错该来的总是会来的，便轻声说道：“那好吧，你稍坐一下，我去准备准备，就和你们一同去开封。”
絮姨看了看秋儿，低声说道：“让絮姨陪你一起去吧，也好照顾你的起居。”
秋儿：“这……”
秋儿还没来的及发表意见，只见絮姨已然飞身离开，听见远远传来她吩咐下人准备轿子的声音，只能暗叹无奈。
这次去开封府，秋儿当然不会真的带上燕燕，却决定离开前再去燕燕房中再为她号一次脉。待到了燕燕房中，白玉堂本来坐在床前的椅子上与燕燕低语些什么，看到秋儿来了，立时站了起来，走到了门口。秋儿看到白玉堂还是一付很欠扁的，神情冷冷的看着自己，秋儿也不愿意多做解释。只重新开了一副药方交给了娇娇，俏俏，叮嘱她们好好照顾燕燕，有什么问题立刻去开封府寻自己回来。
秋儿与絮姨分别乘了二顶软轿，跟随着张龙，赵虎去了开封府。待到了开封府，张龙，赵虎带着秋儿与絮姨一起先去书房见包大人，到了书房，秋儿见展昭与公孙策等人俱在，心中猜想只怕几人开始正在议事，忙先行礼参见包大人。
待到礼毕起身时，忍不住又偷眼望向展昭，见他神色清朗，知道他的伤应是无碍了，忍不住微微一笑。絮姨自进到房中就一直在关察秋儿的行为，待看见秋儿偷眼望向展昭，屋内其他人或许没有注意到，但絮姨却是看见了，再看展昭眼神十分淡然，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虽从进到屋内，只有一瞬间，但已是屋内众人各有心事。
第二十六章郭槐现身
包大人见到秋儿来了，也似甚为高兴，嘴角微微一翘，朗声道：“秋儿姑娘，不必多礼，老夫人的眼疾就有劳了。”
秋儿正欲答话，却见门外急急走进一个差人，行礼道：“包大人，大内郭总管请见。”
秋儿听到是大内总管，知道是个太监，心中不喜这样的人，忙上前道：“大人有客，秋儿就先告退了。”眨了眨眼睛接着道：“不如秋儿现在就去为老夫人医治。”
正在这时，却听见外面传来一阵笑声，只见一队人马，锦服玉帽，手持拂尘，齐齐整整，分成两排跟着中间一位年纪五十上下的大太监，鱼贯而进。中间之人，满脸油亮，斜缝眼，双唇微红，下巴光滑。穿着一身大红锦花袍，头戴金环帽，腰系白玉金腰带，带上穿着长穗翠玉饰，手执一柄金柄银白拂尘，手柄雕花，尘丝透明。一身华丽，只可惜那满腰肥肉随着笑声上下忽颤，毫无贵气。
只见包大人站起身，微微颔首，抱拳施礼道：“郭公公，本府有礼！”
郭槐脸皮一扬，也彬彬回礼道：“哈哈，咱家可受不起，包大人无需多礼啊。谁不知道咱家和包大人是同乡好友。”
说完这两句，这二人似再无话可说，两人对视了半晌，才见包大人沉声说道：“不知郭公公入夜到访所为何事？”
只见郭槐笑眯眯的说道：“也没有什么事，咱家只是念包大人此去陈州一路辛苦，又多日未见，正好今日咱家奉旨出宫办差，顺道来看望一下故友。”
听见此言，包大人方才缓下神情，朗声道：“奉旨办差，岂敢言辛苦，郭公公请坐，来人啊，给公公上茶。”
郭槐与包大人分宾主坐下，其他人当然是在旁分立，就连秋儿与絮姨也只得在角落处陪站。
只见郭槐方才坐下，拿起茶杯，并不饮茶，先缝眼一眯，堆出一个笑脸道：“哦，差点把大事忘记了。”说到这，放下茶杯，微一侧头，向身后小太监道：“还不呈上来？”身后一名小太监赶忙捧了一个托盘小跑上前，盘中置有一溜金匣子。
秋儿家中富贵，本就是鉴宝的行家，只这样扫过一眼，便看出这个匣子外面溜花是当世制金名匠，金臂匠的独道手工，金臂匠所做之物皆是用九九足金打造。不论匣中为何物，光论这个溜金匣子，虽然只是溜金花，中间多是空心，但如此大小最少也用上了四五两多足金，又是如此名匠的手艺，价值只怕在三千两白银之上，足够普通小户人家吃用十年有余了，看到郭槐一出手就是如此重礼，不由心中冷笑一下。
“郭公公，这……”包大人诧异。
秋儿见开封府众人也多是一脸诧异，只有展昭与公孙策神情不同，展昭一脸凛然，丝毫不动声色，公孙策却是双目一眯，神情似笑非笑。
就听郭公公继续笑道：“咱家也知道，包大人向来为官廉洁，金银俗物自是难入包大人慧眼，所以咱家就不送那些劳什子了，也免得包大人笑话。”
说到这，顿了顿，抬眼望了满面讶色的包大人一眼，微微一笑，抬手启开匣盖。
但见匣内整整齐齐放着三只通透的白玉瓶，瓶口皆用红蜡封口。
郭槐捏起一只白玉瓶，轻轻摇动道：“只是咱家听说，包大人回京途中，寻到了失散多年的义母，而老夫人常年患有眼疾，并且这些年生活流离失所。咱家担心老夫人身气虚弱，这匣中的三瓶药，都是当世神医凌霄阁主所配制的养心露，是养身补气，固本培元之良药，想必对老夫人的身体多少还是有些助益。微薄心意，不成敬意，还望包大人笑纳。”
这一番话语说得是有情有礼，言辞得体，但听在有几人耳中，却是犹如晴天霹雳一般。
包大人半路寻到的母亲，是位义母，这位义母患有眼疾……
如此细枝末节，远在千里之外郭槐，都能知之甚详、了若指掌，郭槐手下有多少耳目？
刚回开封，他就携重礼而至，所为何来？
郭槐知道了多少？
包大人见此面色不由一滞，但不过一瞬，便又恢复常色。
秋儿虽不知道开封府等人的心事，但见郭槐如此手笔也是眉毛一扬。
凌霄阁主的养心露，又被人们称为药中水黄金，却是比同重的黄金还要贵上数十倍，特别凌霄阁主行踪无常，无人知其身份，此药一年当中也只炼制不足百瓶，一般的药店能有一瓶就可当做是镇店之宝了。绝对是只有豪富之家才能享用的起，就是一般的豪富之家也只是在人参汤或是燕窝汤中滴上数滴，配在一起服用，便是这样也不是天天都服的起的。但此药却是养身补气的良物，只要常期服用，即使是配佐着其他补品一起服用，也是能延年益寿，有的老人服过一阵后，竟然能白发生黑发。因有此奇效，此物流传出来不过二三年，这价格却是年年增。现下一瓶养心露在黑市的炒做下，所售都是千两黄金，甚至有的时候千两黄金都未必能买的到，可谓是有价无货。郭槐一出手就是三瓶，可比数万两白银，算是甚为大方，极为大方，却还笑说是微薄心意。
絮姨与秋儿对视一眼，眼中的神色一致，都是：有问题，如此礼下于人，若说无所求，只怕无人能信。
这时只听包大人有条不紊回道：“郭公公客气了，本府义母不过一介布衣百姓，竟累郭公公如此挂心，实乃受之有愧。”
“哈哈哈……”郭槐一阵大笑，笑得浑身肥肉乱颤，笑了半天，才慢条斯理的说道：“包大人与咱家何须如此客道，不过咱家与包大人多年好友，如今既然到了府上，若是不给老夫人行礼请安，这可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吧。”
此言一出，便见包大人身形一震，手中所持的杯盖险些滑落，展昭更是虎目直瞪满面笑容的郭公公，就连平日最淡定的公孙策也是脸色略略有些泛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