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便是半年过去了,天也冷了下来。
秋儿在厢房窗前打理着一盆墨蓝。一边指挥者环儿和燕燕二人将两盆珍贵的药花小心的移到隔壁侧室。
“小姐如今身子越发好了,解了毒,又养回了身子,小姐如今看着越发动人。”环儿安置好花盆,拿着帕子擦着手,笑嘻嘻的进来。
“就你话多。”秋儿小小的白了环儿一眼,环儿和燕燕都抿着嘴笑了起来。
她们跟随小姐多年,看着小姐经历种种,看着小姐被毒素折磨,看着小姐嫁人,如今她们才是安心。因为那个明艳健康的小姐又回来了。
“先前和谈事宜可有消息传来?”秋儿忽然问道。
“有的小姐,探子传来,耶律萧寒他们回了辽国以后,萧太后果然没有传出额外行动出来。想来耶律萧寒是没有将小姐的事情给扩散出去。和谈事宜已经尘埃落定。不会再有变动。”燕燕正色道。
“如此甚好,想来两国最少也有个五年十年的安定了。总归,苦的还是百姓啊。”秋儿叹了口气,似乎是沉浸在思绪中。
环儿和燕燕相视一眼,默默没说话。
展昭进门便是看见这个景象。环儿刚想开口,展昭做了个嘘的手势,摆摆手让二人悄悄的出去了。
环儿抿嘴带着笑意拉着燕燕悄悄走了出去,还捎带关上了门。
展昭看着出神的秋儿,勾了勾唇角,走上前,从身后环住她。
秋儿已经,熟悉的气息从身后传来,秋儿神色一松,“相公回来了。”
说着秋儿转身,环住展昭的腰身。
“娘子在想什么这么出神。”展昭下巴在秋儿额头蹭了蹭,轻声问道。
“在想一些旧事,嗯,在想什么时候跟相公说一说。”秋儿说着抬头看向展昭,眼中似有星光,明亮闪闪。
“什么时候想说了再说,别太劳神,嗯?”展昭笑着拉着秋儿在桌边坐着。
“相公,那个耶律宗源?”
“嗯,娘子先前说的不错,他正是杨宗源,想来当初你的提醒,让他有了疑心,他应该与他父亲当初有其他的秘密沟通方式。杨宗源找到了他父亲当初秘藏的遗物,证实了你的话。”展昭顿了顿,继续说道:“如今,想来已经在杨家负荆请罪了。”
秋儿咬着下唇,似想笑又似有些难过。
曾经的对错都已经发生,回想当初师祖说死去的人已经太多了,所以要学会宽容的对待敌人。她是如此,杨宗源何尝不是。
自己身染巫蛊之毒多年,是她当年所为应承受的反噬,杨宗源何尝不是。这种背负,又如何是一朝一夕可以抹去的。
展昭从当初只纸片语用对秋儿当年所行之事也有了些许推测,只是具体他并不知道,他也不想调查。当年的事情是秋儿的心结,需要她自己解开,他可以慢慢等,等她慢慢去解开,去平复。
展昭轻叹口气,伸手抚摸上自己小妻子的头。二人默默相顾无言,唯有情绪涌动。
已近年关,展昭却是忙的连家都快回不去了。
初雪降至这日,秋儿却是在带着环儿处理药草的时候忽然晕倒,府中上下一片忙乱。
秋儿躺在床榻上,双眼紧闭,如玉的肌肤上布满细密的汗珠。府里找大夫的找大夫,燕燕遣了人去找展昭,却是没有见到人。
秋儿只觉得自己眼睛一黑,好似回到了数年前,耳边吵吵渣渣的声音似乎在叫她,是谁?她又觉得听不清。忽然间,耳边叫喊声变的清晰尖锐起来。
眼睛越来越多的人围着她,向她声讨,让她还他们的命来。无数的人在她面前涌上来,又入烟尘一般散开,一直源源不断的围绕着她。惨烈的情况让秋儿眼角不由得逼出了泪痕。心中焦躁却又喊不出声来。
大夫来看,却是开了个安神的方子,竟是也无办法。
环儿急的哭着问找姑爷的小厮回来没有。燕燕也是焦急的没有办法,一跺脚,说了句:“我去找。”便匆匆离开。
一直公务缠身的展昭确实是错过了前来找他的小厮,待燕燕找了,说了秋儿的情况,心神一晃。八贤王听闻秋儿情况,确实拿了手令让展昭直接带太医一起回去。
展昭也没推脱,谢过后连忙带人回去。
展昭进门便是见到一日不见却憔悴不已的秋儿正躺在床上,连忙赶上前。
这次跟来的太医是有神医著称的老太医,上手一把脉,心下便有了七八分肯定。
太医写了一副增减过的安胎药,让环儿快速煎来,让展昭灌了下去。
下药不到片刻,秋儿便“噗”的一下,吐出一口鲜血,尽数喷在展昭的衣袍之上,斑斑血迹触目惊心,下一刻,环儿尖叫起来。
“太医?”展昭惊慌问太医。
“无妨,夫人本有陈年宿疾,虽余毒以去,却心有忧思,郁结于心。此番有孕,体内平衡打破,才有次况。此番吐出一口恶血,却是逼出了潜藏在体内的余毒隐患,翻到是对胎儿有好处。”太医捻着胡须说道。
“有孕?”展昭神色恍然,他一直知道秋儿因巫毒,难以有孕,却没想到……
“正是,时日尚短。想来先前大夫也未看出。”太医点头道,他对秋儿的情况却是有所了解,心下对这个小姑娘也是赞叹不已。
“我开副方子,你遣人抓了药,一个时辰后喂下,你夫人便可以醒来。展小子你不用担心。”老太医说着将写了方子纸递给环儿,便收拾东西,拒绝了展昭的相送离开。
展昭守着秋儿,又按照太医的要求喂了药,果然,不出一盏茶时间,秋儿就醒了过来。
“相公。”秋儿睁眼就看见握着自己手的展昭。
“秋儿,你醒了。要不要吃点什么?”展昭紧张的问。
“噗嗤,相公,我没事。我是谁你还不知道?”秋儿看着有些孩子气的展昭又是好笑又是感动。
“相公,我有事情想跟你说。”秋儿看着展昭说道。
“你刚醒来,先休息……”展昭不想秋儿费神。
“相公,我真的没事儿了。”秋儿说着摇了摇展昭的手。环儿,燕燕等人却是带着众人悄悄退了出去,还带上了门。
展昭看拗不过秋儿,脱了外衣躺到床榻上,将秋儿搂在怀里。
秋儿将十二三岁那年的事情一点点的告诉给了展昭。
展昭虽然对当初的事情早有推测,却不想如此惊险重重,心如被紧抓一般难受,将怀里的秋儿搂紧了几分。
秋儿说了当初的事情,展昭也自然而然了解了她的心结。
虽说两国为敌,可人命毕竟是人命,她虽不悔,可小姑娘心中还是留下了很深刻的痕迹。
秋儿也是隐隐感到自己有孕,生命的孕育,让她突然心神失守,才有此一劫。
“相公,此番经历,我已然放下。真的。”秋儿用头蹭了蹭展昭的胸口。
“好,以后有我。”展昭坚定的说。
“嗯,以后,我要开始过另外一段人生了。”秋儿勾起嘴角。
一遇南侠,定终身,红衣怒马,终不负,少年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