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冻折枯梅,三两枝亚
“皇上,大喜事…京城来的消息….说是娘娘啊,生了!诞下一名龙子呢!”
“幸而,那真是太好了。”杜如瑞这些天算是为粮草愁的寝食难安,这会儿总算是听得件令人欣喜的事。
“怎么这么快?柳妃她….”倒是赫连泱,一脸平静,目光中没有波澜。
“是早产,好在有惊无险……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杜大人和林丞相说现在后宫也没个人操持,前些天好容易把江左丞的逆乱给破了,正好是这个当头可以把娘娘捧上去,可娘娘死活不答应,说这就要去庵里过清净日子,这可怎么办好。”
“怎么会这样?”杜如瑞来得早,后来的事并不知晓。
“那孩子呢?”
“说是招了奶妈,白天有公主带着,晚上太后照顾。”
“长阳这段日子稳重了不少…随她去罢…让她时不时回来看看皇子。”
“主子!小姐她这会儿,拿碎瓷片比着…比着腕子!”杏仁这会儿俨然是急哭了,梨花带雨,翻来覆去的几句话,就是说不清楚。
“怎么回事,边走边说。”
“都怪奴婢,奴婢没有照顾好小姐,小姐今日翻了茶盏,湿了衣裳,奴婢便急着换,谁知道看到小姐的伤口,伤口….拿在手里的杯子就脆在了地上,后来就不知道小姐什么时候捡了地上的碎瓷,让奴婢这会儿去寻个刺青师傅来,这黑灯瞎火的,小姐又权当是白天,奴婢可上哪去找师傅啊,要是寻不得…”
“她为何要寻刺青师傅?”走在前头的晋楚原突然停下脚步,廊檐上漏下一滴雨,重重砸在石凳之上。
“小姐说,把我吓成这样,那主子你天天看,不是天天都得难受一番,定要拿什么遮了才好,本来也不是什么好看的东西,这才….”
“她…这样说?”
“怎么这事儿,你倒是不怕痛怕痒了,竟然忍心让我在你的心肝宝贝儿身上动针?”
“她想重新开始,我也希望她能重新开始,有何不可。”
“呵,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走吧,墨已调好了。”拓跋颂点出舌尖,试了试墨,温度刚好。
两人进屋时,她正在榻边,一手搭着扶手,一手依旧握着那危险的利器,也不知站了多久。
“杏仁,是师傅来了么?”
“是我。”晋楚原过去,扶她坐下。
“怎么样,小美人还记得我么?”
“是,当日那位公子吧?”
“叫我拓跋就好,你趴下吧,今日我替你文一遍,三日后再复上一遍就好,一会儿你要是痛,就咬着这个。”
“不用了,帕子不干净。”晋楚原伸出一条胳膊,让梅青咬着。
“倒是一副好腰,可惜了。”衣服褪下,拓跋颂一寸寸抚过背部纵横无数的伤疤,看到颜色或深或浅“给你文一树梅如何,倒和你这人也相衬。”
梅青只支吾了一声,点点头。
“你快点,别多看。”
“好好好,这就文。”
时间静静在这暗夜中流淌。
“她这是怎么了?!”
一颗汗珠从拓跋颂额间滚落,他也不及擦。
“瞎担心什么,睡着了而已。”
“这样,怎么也能睡,她….都不曾使过力。”
“说你傻你还真傻,这么多伤都挨下来了,这小小的针扎又算得了什么。”拓跋颂低下头,扎下最后一针“好了,你看看吧。”
一棵梅树自腰际蜿蜒而上,朵朵花瓣飘逸出尘。
“看不出来你还有这手艺。”
“你才是厉害,只听得我会这个便敢把我使来用。”
“皇上,咱们往这附近的几个镇子都发了召令,粮食和衣物都有了些,可…”
“不多?”
“是。”
“这,是什么味道?”
“是梅花开了。”
“我想….出去看看。”
“外面天凉。”
“你说过,等我身子好些就带我去看。”
“……那好,我让人给你拿件裘披来。”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