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只能看着手术室亮起的“手术中”三个大字发呆,对于韩子霁的情况除了一个小护士出来拿东西给我死死拖住,不冷不淡的说了一句患者仍在抢救中之外,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坐在那扇大门的正前方,我不知道这是第几次坐在这个位置上了,至少,最近的几次都是为了韩子霁,同样的,我的身边没有一个可以依赖的人。
我攥着冰冷的手指,手臂压在膝盖上,低头望着地面,免得那血红的大字刺的眼睛生疼疼的。突然,一个黑影一闪,一个温暖的东西贴上了我的脸颊,抬头,居然是夏煊泽。
他还没走吗?
“喝些热水,会暖和一点。”贴在脸上的东西原来是他递过来的水。
“谢谢。”我接过杯子,一股暖意传来,瞬间尽然觉得放松了一些。我
“你怎么还没回去啊,谢谢你送我过来,接下来我一个人就可以了。”我看着他消瘦的下巴说,其实我还蛮意外他会答应送我来医院这件事情的,其实就在我坐上他的车,车窗外的风吹的我冷静了下了以后,我对于自己向他提出的这个请求就已经觉得很神奇了,他会答应我更是奇迹中的奇迹了。想来这样的一个没有什么表情对任何事情都冷冷的人而言,拒绝才应该是他的最佳选择,然而他却选择了送我来医院并到现在都没有离开,这到让人觉得反常了。也许是我当时的样子挺吓人的,他不想见死不救罢了吧。这样的一个家伙,他的心思你要怎么猜。
不管是什么,结果是我顺利到达了医院,这就挺好的,不是吗。
“里面是你什么人?”夏煊泽像是没有听到我的话一样,自顾自的在我身边坐了下来,眼睛就随意的望向我,大大的眼睛里一片宁静,我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朋友,”我说,“其实应该算是男朋友。”
“哦?”他继续看着我,这个时候我才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丝的好奇。
“其实也不算吧。”我苦笑道,我和韩子霁,这算是什么呢,简直是难以开口。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怎么能说算又不算呢。”他掏出手机,不知道在屏幕上写些什么。
“我……”我有些犹豫,可是傍晚的医院里意外的安静,就像是整个世界只剩下了一个紧张的我和一个看似漫不经心的的夏煊泽。我不知道是什么因素在作祟,我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开始诉说一个我无数次想要说却没有说过一个字的故事——面对一个最不像是听众的听众。
“所以说,我们算是情侣又不算。”我手中的水已经开始凉了,可是我依旧是紧紧的抓在手上,我需要个什么实实在在的东西抓着,就像是溺水了还是想要能抱着一颗救命稻草般的迫切。
我甚至不敢去看夏煊泽,我不知道他会这么看待我的这个选择,嘲笑?还是说你真伟大?可是我知道无论是哪个都不会是他的答案,因为就像我之前对他的认识一样,他不是个容易猜测的人,就算他听完后一个字都不说一点表情都没有,都是正常的。
事实上,的确,很长的时间里,我们都没有说话。我手中的纸杯几乎都给我捏变形了,突然他伸手抽走了那个杯子,说:“我去给你换杯热水。”
我呆呆的望着他离开的背影,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想要说什么。可是手中失去了可以依靠的中心,我的身体开始不自觉的打哆嗦。
这是我的毛病,当我还是个小孩的时候,我看到那个温柔美丽的母亲倒在血泊中的时候,我第一次觉得噬心的冷。从那次以后,一旦看到有人的离开,我就会犯这样的毛病,这一次我看着那亮了很久的字,我开始越来越怕,为什么这么久了还不出来,为什么又是我在外面等着?
“你怎么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来的夏煊泽明显发现了我的异常,扳过我的身子直直的看着我,“怎么一直在发抖?”
我摇头,我也不想要这样,每次这样,我心里那些痛苦的记忆就会统统来袭,就像是一道催命符,催着我交出韩子霁的命。
就在我努力控制身体企图不让它再抖的时候,突然,就像是经受了风暴袭击的船只驶入了港湾一样,夏煊泽居然揽手把我拥在了他的怀里,我瞪大了眼睛却始终没能看到他的脸上到底是什么表情。我不能确定他这个拥抱的意义,可是不管是什么,因为这样一个拥抱,我身体的颤抖因为这个拥抱所传来的温暖和力量而渐渐平静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但是,韩子霁挺过来了,这就是最好的结局。
就在我慢慢恢复平静之后的几分钟,那个红色的大字终于暗了下了,然后我看到韩子霁的主治医生微笑着摘下口罩朝我走来。
“总算是平安度过了,等他麻醉醒来,你就可以去看他了。”
我揪着的心总算的彻底的平静下来了,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后来听夏煊泽说,那个时候我的笑容才算是真正的笑容,之前那些简直是比哭还难看。
我瞬间就像是被注入了活力,看到韩子霁被推出手术室,自觉地跟着护士一起,送韩子霁回病房。
直到我在他的病房和护士一起把杂七杂八的吊瓶弄好,坐下来,才想起很重要的一件事情——我把夏煊泽给忘了!
人家今天真的是帮了大忙,至少得说声谢谢吧。于是我站起来,打算出去找他,虽然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已经离开了。
今天奇迹这个词再度在夏煊泽的身上上演,因为我一回头就看到了他倚在病房门口,一脸的冰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