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笃。”厚重的房门声传来,木质使得房中二人不自觉沉静。
“情况有变,我明日起身,你好自为之。”
是他?不同于平时的,梅青觉得有些陌生。
一双大手捂住梅青的口鼻,猝不及防的梅青呵入一口冷气。
“知道了。”晋楚狄同样不乏疏离。
脚步声渐渐离去,但方才的一切声音仿佛就在耳边徘徊,连大手的撤离梅青都没有感知,呼吸,还停滞在方才的空气里,沉重,窒息。
“你们。”抬头看到的,是一双带着病态的眼睛。
怎么能不让人怀疑呢,这两“兄弟”。
“不想死,就别问。”
梅青没有再问,但梅青知道,真正让她不再开口的原因,并不是这直逼而来不无寒意的的威胁,而是,他话里的那种疲惫。
“现在,从这里出去,不要去找他,也不要让他知道你来过这里,方才的一切。”
“我明白。”梅青缓缓走向门口,带上门,一切都静悄悄地,没有吵醒瘫在椅上紧闭双目的某人,从门缝里望去,就像是一只,笼里挣脱不去的困兽。
似曾相识的感觉,梅青用手抚上眉间,瘦瘦小小的身影,一步一步消失在梅满的廊檐。
有两种素不相识的孤寂一旦相遇,就会像久别重逢的挚友,残酷地拉起彼此的手,残酷地侵吞彼此存余的光明。
那人显然并非说笑,两日过去了,仍不见他的踪影。
今日晴空高照,既然晋楚原不在,梅青也只好独自入宫赴前日之约了,带上厚厚的一袋竹笛叶子,以及,相当扎眼的——一大捆梅树。
车夫极为难看地看着一边上马车一边往马车上掉泥的树根,梅青表示明白,小心翼翼地绕过抖落在前踏的泥土,然后淡然坐好“别让它跑太快。”腾不出手的梅青用一丛梅梢勉勉强强地指了指车夫身前的棕色大马。
车夫的嘴角隐隐可见抽搐“驾”不再理车内的人。
今日车夫一定是吃了硝石了,脾气怎么比往日还大,梅青一边抱怨地想着,一边抱着泥已抖得干干净净的梅树蹭下车。
“哼。”摊开手“铜钱少你一个,这车驾的,还不如骑马呢。”
车夫丝毫不怕梅青这三天五头上来的小脾气,轻轻松松四两拨千斤“好小子,骑马?你倒是得会啊!哈哈哈哈。”昔日痞子风范又上来了,连笑声都掩不住的粗犷。
“嘘!这是宫门,算你狠。”小小的铜板遗兵还是落入车夫带着硬茧的大手之中。
梅青拖着梅树往宫门里走去,知道变成一个小小的黑点,车夫的手紧紧握住手里的一枚小小的铜钱,粗糙的掌纹感受着铜钱的斑纹和硬度。
晋楚原的爽约并未给三人的相聚带来遗憾,热闹如前,公主一反常态早早来到浮云宫一起准备茶点,大有向大家闺秀迈进的豪迈决心。不过,一切假象都在第二十八片竹叶被吹破的那刻破功,公主的仰天长吼终于让宫中所有人相信有什么珍禽异兽闯入皇宫,简直堪称一鸣惊人,柳芸薇更像是两日来受了公主的豪放影响,直接笑了个四仰八叉,以往的小家碧玉全部消失不见,梅青身为师傅,只好暗自摇头,颇有老夫子的失意感“此子,不可教也。”
天色尚未晚,公主留在浮云宫继续与柳芸薇玩闹,梅青偷偷拐到转角,取过藏在一边已脱了水蔫蔫的梅树。
细夜箬子的根渐渐吐露出来,专心致志地蹲在地上刨洞的某人继续用小石块一点点刨洞,
梅青斟酌过此事,觉得还是天知地知,若是被芸薇知晓此事反受不必要的惊吓,所以只消自己偷偷移花接木,便万事化了。
风吹移动,偶有浮云暂时遮住阳光。
梅青蹲在地上尽情挖洞,越挖越起劲。
刨着刨着,从上方投来的阴影遮住了整个梅青。
许久过去,笼罩在身上的阴影迟迟未去,这得是多大的一片云。
“你在做什么?”一张面孔居高临下,俯身之中有几些发丝麻麻痒痒地触到刚抬起的脸颊,四目相接。
“陛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