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是来兴师问罪的钦原被千里几句话堵得无话可说,只好黑着一张脸跟在她身后,看她把仙界奇珍分发给一些素不相识的凡人。
钦原酸酸的说着:“你这样到处发,我回去之后要改多少人的命籍啊,很累的。”
千里停下手中的活,转身走到他身边,轻声说:“我刚刚不是跟你说了嘛,这也是在为你积德诶,而且他们都是很善良、淳朴的村民,再说我已经把我分给他们的不过是几百分之一的七合果,早就没有长生不老的功效了,最多是让他们百病不侵、寿终正寝而以,根本麻烦不着你改多少,放心吧你。”
千里见钦原还是一脸的不理解,便偷偷跟他耳语:“我其实偷偷摘了一个七合果,但是分给他们的一共只有半个,还有半个我要给你。”
钦原撇嘴:“给我干嘛,我又不缺这五千年的修为。”
“不是的。你瞧瞧你的满头银发估计是没有哪个女仙会看上你了,我想一个七合果能增长一万年的修为,半个怎么也能帮你把这一头银发给恢复了吧,我这不也是好心嘛!”千里秀目一瞪,抱着手臂斜眼望天,一脸的不高兴。
钦原听她这话心下感动,却还觉得哪里不大对劲,遂问她:“那你介意我的银发吗?”
千里白他一眼:“我有什么好介意的,看都看习惯了。”
钦原眼睛几乎笑成了一条缝:“那就不必再为它费心了,你还是继续皆你家的富济凡人的贫吧,我不管了。”
千里自然听不出钦原话中的别有用意,倒是开心钦原能不怪罪自己,于是继续各家各户的分发七合果。
过了半个时辰,众村民千恩万谢的把千里松了出来,千里当然不敢告诉他们那是什么东西,只说自己是郎中,那是一种奇灵草药罢了。
出了村子,看到钦原就坐在一棵高大的柳树下闭目打坐。于是也走过去舒舒服服的盘坐在他旁边,靠在大树上,悠悠道:“帮了别人真是高兴。”
“你为什么专门挑了这个村子?”钦原依旧闭目端坐。
千里学着他的样子,也闭上眼睛:“本来我的目的也不是来悬壶济世的,我只是想减减我这一身的肉,我都四五日没吃过饱饭了,今早上是想来这山上找个什么野猪、猛虎什么的打一架,出出汗减减肥,结果还没上到山顶,就被这一身的肉给累趴下了。你别看这村子这么穷,见我累的快要昏倒,他们还施舍给我水喝呢,都是很好的凡人呢。”说完还满足笑了笑,随后再次白了钦原一眼:“不像某些人,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你好歹活了三千多年,还是不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这要是在在仙界,吕洞宾听见了你这话,啧啧啧,后果不堪设想啊。”钦原像个老仙翁的语气一样。
千里也自知说错话,赶忙用手捂住嘴巴,左看右看,万一吕洞宾下凡来玩听见了,可怎么好啊!
钦原又说:“你想瘦下来?呵呵,那你是白费功夫,你的身体是我变化的,以你的道行是无法变回原身的,而且既然是仙诀所化,就算你饿死也是白费啊。你这四年就是这个样子了,不用再白费心机了。”
千里几乎哭了出来:“啊……”丞相府的厨子手艺几乎和斯斯的手艺一样好,早知道再怎么饿都没用,早将这楼国吃他个底朝天了,还顾及什么!
钦原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气鼓鼓的千里道:“走吧,咱们回城里吃一顿。”
为了不引起人的注意,钦原将自己幻化成普通商贩小卒的模样,千里变成长相平平的十岁女孩,对此千里很有意见:“你把我变丑我不介意,干嘛还把我变小啊!”
“那你说我一个而立之年的小商贩,带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走在大街上,还不被人戳脊梁骨嘛。干脆把你变小,让别人认为你是我女儿,不是很好吗?”钦原理所当然的说道。
千里听后也觉得很有道理,主动拉起钦原的手昂着头,天真道:“爹,我要吃糖葫芦。”
钦原:“你太入戏了……”
钦原带着千里去了一间古朴而客稀的酒楼,千里有些不开心:“这里的东西真的好吃吗?”
钦原:“不好吃也要忍着,再多话,爹把你买去青楼换酒喝!”
千里:“你太入戏了……”
二人在酒楼里坐定,钦原随口叫了几个菜连问都不问千里,千里气结又不敢吭气,钦原察觉:“怎么,不高兴了?”
“你知道我喜吃什么,不喜吃什么吗?”千里撅嘴问道。
钦原也不瞧她,随口说道:“喜吃走兽,但绝不吃猪;不吃飞禽,但鸡鸭鹅可;喜吃笋和口蘑,但讨厌山药和芹菜;喜吃枣子,不喜吃杏;喜吃甜,不喜辣……”
千里听得目瞪口呆,几乎口水横流,忍不住打断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钦原慈爱的笑笑,冲着千里伸出手来欲要摸摸她的脸:“知子莫若父。”
千里毫不客气的一口咬在他的手指上。
菜上来了,千里毫不客气的挥动着两只小爪子吃着。
鲍汁浇牛肚,竹笋鹅,口蘑烧栗条,还有甜菜糯米枣子。都是千里喜欢的。
千里感受到了一种从没了解过的感觉,就像是仙界最热的时候,背着阿爹阿娘跳到小池塘里去玩,有些紧张害怕,但更多的是快乐和舒适,现在的千里就是这种感觉,包括跟沮吴在一起时。
千里忽然被自己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吓了一跳,手里抓着的一大块鹅脊骨“咣当”一声掉在桌上,千里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觉得自己就像是那块鹅肉,从温暖的肉汤里被捞出来又被丢到桌子上,不知羞的暴露在众人面前,千里害怕了。
“怎么了?”钦原的声音适时传来,千里惊慌失措的把目光从那块鹅肉身上转移到钦原身上:“我吃饱了。”
钦原明显不相信会是如此简单的理由,但他也没有多问:“好,那咱们回家。”
钦原带着千里在一条无人的小胡同里化成丞相和卫茗儿,钦原嘱咐:“莫要失了态,咱们毕竟还有公事在身。”本来还想说七日之后是她的成亲之日,但是看她如今的样子,也不得不先烂在肚子里了,钦原叹口气:“走吧。”
仙界,中曲崖。
“四少爷,有您的罗罗鸟在门口,我给您拾进来了。”一小厮躬身说道。
“哦,给我,你下去吧。”千涌接过罗罗鸟,听了起来。
听完千涌顿觉奇怪:怎么好好地三姐忽然让我去平山瞧瞧作甚?真是奇怪。
千涌正欲再传一个回去问个清楚,只见一人破门而入,叫道:“不好了!”
千里抬头一看,原是一高挑劲瘦身着紫纱罩衫的男子破门而入,不是方倚还是谁。
方倚见千涌手拿一只罗罗鸟,忙走近了问:“是千里吗?”
“是啊,怎么了?”千涌一头雾水。
方倚怒气冲冲的说:“你知道你姐姐和六波帝君的儿子沮吴好上了吗?”
千涌诚实的摇摇头。
方倚白他一眼:“你瞧,四日后他大婚,还是和天帝的外孙女,喜帖都发来了!”
千涌也是脸色不好的接过喜帖还未细看,门口传来斯斯的声音:“四少爷,帝君和夫人让我给您送来一封喜帖。”
千涌和方倚对望一眼,脸色愈发的不好,千涌低低说了声:“进来吧。”
斯斯进来见气氛不对,将喜帖轻轻放在桌子上,福了一福,便自顾自地下去了。
千涌仔细看完了喜帖,也是怒气冲冲:“怎么三姐才去了凡界几刻他便如此按耐不住了吗!”
方倚冷道:“我早就觉得他并非可托付之人,可他如今这么做,千里可怎么好!?”
千涌愁叹:“是啊,三姐不知是否察觉了什么,刚刚还叫我去平山看看呢。”
方倚神情严肃,目光冰冷,将那张喜帖紧紧握在了手里。
同时神情紧张戒备的还有一人,她就靠在窗子边上静静听着屋内的动静,从平静到震惊再到疑惑,最后这一切全部变作她如斯如画的狠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