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乔知他有话郁积在心,却难以言明,却只是低头专心烹茶。取出冬季梅花枝头收集的雪水倒入釜中,以炭火烧开。复又取出研磨好的茶末,在釜中雪水还未全沸之时,加入茶末,茶与水交融。几缕青丝垂下,掩盖了她此时的神情。
一时间,两人相对无言,只闻得夜风与林叶的私语。
站在导演后面的高静媛担心问道:“怎么不动了?难道是忘了剧情发展?”导演眉头一皱,沉思片刻,却也没叫停,他期待着墨苏接下来的演出。
待釜中茶水二沸,出现沫饽。一只玉手动了,瞬间俘获了所有人的目光。只见那只玉手虚空一挽,翻出一个手花,在空中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拇指与中指轻拢,将沫饽杓出,手腕一动,便将沫饽置熟盂之中,这才收回玉手,让茶水继续烹煮。此时周瑜轻轻一叹,站起身来,解下身上的披风,几步来到小乔身后,拨开那天鹅般脖颈上的秀发,为她细心披上。
小乔蓦然回首,对着周瑜宛然一笑,那眉眼中的愁绪逐渐淡去,犹如云开月明,那一瞬间,叶焕亦不知自己是叶焕还是周瑜,他的心里似乎听见了花开的声音。
场外也响起众人的抽气声,果然不负小乔国色天香的美名。导演一边一脸惊叹地回放着镜头,一边对高静媛和祁羡阳赞道:“这样的镜头竟然让老头子我拍到了,看不得羡慕死那些家伙。”用手指着镜头里墨苏回眸的刹那:“什么叫沉鱼落雁,什么叫闭月羞花?以前那些镜头在她的面前什么也不是。光有姿色是绝对谈不上的,要鱼沉雁落花羞月闭,必然是一种气质甚至气势,这种气势连绵而来,看似微风细雨,却能无处不在,丝丝渗透到人的心里,不可抗拒,也只有这样的气势才能让花草虫鱼乃至云月也自愧弗如。”
看出叶焕的走神,墨苏眼波流转,冰凉的小手抚上了叶焕的脸颊,眼里的深情似波涛汹涌却又瞬间如潮水般退去。清澈如泉的嗓音染上丝丝桃花的神魂,含流水情,诉落花意:“公瑾,你的心意,我怎会不懂。”
这一声公瑾唤回了叶焕的神思,眼里闪过一丝柔情,一手握住小乔的玉手,眼里亮起一道奇异的光彩:“无论如何,你都是我的小乔,我愿用生命守候的女人。”此刻他又是那个风流倜傥,文武双全的周瑜。心里暗恼自己的失神,却是再也不敢分心。
墨苏见他回过神来,也自然地接了下去。小乔面若芙蓉的脸上染上一丝红晕,蝶翼般的睫毛轻颤,她害羞地垂下头去,声音里却透着一丝苦涩:“我别无他求,只愿周郎一切安好。”
茶水三沸,茶与水进一步融合,波滚浪涌。此时小乔将二沸时盛出之沫饽浇烹茶的水与茶,须臾,汤茶烹煮好后,小乔取过刚刚洗涤干净的茶碗,将茶汤分斟其中。双手端起其中一碗,举与眉齐,小乔收眉敛目,轻声道:“公瑾今日为小乔所做,小乔无以为报,唯有烹茶一碗,以示心意。”
周瑜看着小乔奉上的这一碗茶,眼里闪过感动与爱惜,接过茶碗,先嗅其香,再闻其味,大叹道:“果然好茶”小乔的心思,他怎会不知,原以为只是夫妻夜会,却没想到小乔凭着一手行云流水的茶艺,竟是向自己倾诉举案齐眉,雨露均施,同分甘苦之意。如此国色天香的女子还有一颗蕙质兰心,任谁也会好好爱惜,更何况,身为她夫君的自己。想他周瑜,一生荣华,却唯有小乔才是他这辈子最大的荣耀与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