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茶越讲越激动,似乎要把这么多年的艰辛如数发泄,可是子叶却听不下去了,她冲她吼道,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究竟有怎样的过去,但是我的沈黎不允许你在这里大呼小叫。我承认,你为你的爱情为你的家庭撑得很辛苦,可是那都是你自己的选择,你没有资格也没有立场在这里冲着别人大呼小叫。
白茶看了子叶一眼,就打开了车门下车去了。
我趴在座位上,泪水只是一个劲地流。
如果说这世界上最残忍的事,那就是在捅了你一刀后再一寸寸地缓慢地拔出,三年前的那场婚礼就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一直插在我的胸口逼地我日夜在痛苦中煎熬地挣扎,而今天这所发生的一切,就是陆非和白茶用他们的手,握着刀柄,一点一点慢慢地拔出。我看见我的胸口渗出的血都快要染红我的视线,而我却还在用力地撕扯着我的伤口,企图让血流的更快一些。
原来不是别人对不起我,而是我自己,在残忍地伤害自己的同时,更加残忍地伤害了别人。
为了弥补白茶,我跟她说过,我可以帮她找一个好一点的地方工作,让她把夜总会的工作辞了,但是她笑着告诉我,不用了,沈黎,我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一个初中毕业生,能有哪家单位会要我?就算要,工资恐怕也低得可怜,你知道,陆非还要去复健,我还有一个刚上高中的弟弟,而我妹妹她……她苦笑着说不下去了,总之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在夜总会也挺好的,我会好好保护自己的。
我看着她的背影,想起初中那个意气风发的白茶,只觉得眼睛酸涩得紧。那时的她不仅是老师眼里的宝,更是我们这群成绩经常挂红灯的孩子眼中的神话。白茶初中三年的成绩,从没有退出过年纪前三的范围,那时候老师们都说白茶的前途必定无可限量,那神情就跟一个崭新的省状元快要诞生似的。我其实看那些成绩好的同学特别不顺眼,觉得他们不仅做做,而且就爱在老师们面前献宝,但是白茶是唯一一个我在那些好学生中的朋友,因为我觉得她成绩虽然好,但是却跟那帮整天只知道读死书的书呆子不一样,白茶的眼睛特别有灵性,好像会说话,而且她也从没有看不起我们这帮不学无术的小混混一样的人物。记得有一次我因为逃课被老师罚站,整整在门外站了一个下午,腿都站麻了,而且肚子饿的咕咕叫,那些好学生经过的时候都一脸不屑的神情,我也懒得睬他们,把头扬得高高的,比他们更不屑。那时只有白茶会走过来,偷偷塞给我一个包子,说,我中午剩下的,你先吃吧。然后凑到我耳边,我看老师已经在收拾东西了,等一会就要走了,你看准他走就坐下来歇一会吧。然后冲我笑笑,甩着她的马尾慢悠悠地走了。
我那时觉得白茶就是我心目中的天使啊,那笑容,纯洁得连天上的白云姐姐也要礼让三分。我狼吞虎咽地把包子消灭后,顿时精神奕奕,昂首挺胸地一直站到老师走出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