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瑶其实现在已经乱的找不到头绪,其实很早以前她就学会不把表情随便展现在另一个人面前。只有陆明皓是最懂得她的那个人,可是现在她感觉谁也看不透。
她知道这一次明远财团的投资和陆明皓根本就脱不了关系,只是她面对这样的付出和感情,根本就不能有任何的回复,她不能给他希望再给予失望,那样太残忍。而赵臣逸从一开始,自己接近他的目的就不纯,也就不存在有什么愧疚的感觉,只是为什么如愿以偿的让他失去了竞标的权利时,自己并没有感觉到很开心,而是深深的涌上一种无力的感觉。像是不由自主的漂浮在海面上。离自己想要的是那么远。走到现在,她只知道自己要报仇,而其他的呢,宋瑶从未想过,也从未敢想过。那些未来也许是充满了荆棘与血泪。那么坚持下去的意义是什么呢。是心里的仇恨,是为了自己曾经受过的每一分痛苦都能还给他。让他也感觉到这种深入骨髓的痛,那种绝望到想要自己也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才可以避开一切的黑暗与窒息的心痛。
赵臣逸的短信如期而至。每一天快要下班的时候,他都会准时准点的告诉宋瑶今天准备去哪里。大多数的两个人都是在一个优雅的主题餐厅渡过,前几天因为工作上的事情。两个人已经很少见面,这一次事情刚刚解决,他的短信就照常发来了。宋瑶只是瞥了一眼。简单的回了两个字。好的。把手机丢进包里,宋瑶走进公司的卫生间。只是觉得水喝得多了一点。刚准备出来。就听见外面两个女人在高声说着什么,宋瑶一向不屑参加这些公司中的八卦,刚想推门出去。就听见外面的女人提到了自己的名字。其中一个女人,宋瑶眯起眼睛仔细回想了一下。大概就是公司的文员是负责公司打印方面的小职员。另一个,宋瑶轻轻地扯了扯嘴角,是已经被恒远扫地出门李想的那个助理。
宋瑶记得李想的那个小助理叫做蒋月,是大学研究生毕业,刚工作也不过才是一年多的时间,就已经爬到了助理的位置,而当李想被炒鱿鱼后,她的位置反而没有调走,仍然是助理的位置。她旁边的那个小职员看起来很是恭维蒋月,一口一个小月姐的叫着,而且提到宋瑶的时候,语气中是带有很多不屑的鄙夷:“小月姐,要我说那个乔雅沫不过是仗着自己长得好看一点,有些狐狸精的本事,就能当上了财务总监,哼。要我说,财务总监的位置根本就是小月姐你该当的么。你那么有能力,而且跟她比起来,小月姐更平易近人一些,哪像那个乔雅沫总是一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样子,骄傲个什么啊,小心爬得越高摔得越惨。”听到这,宋瑶是真的忍不住轻轻地笑了一下。原来自己在公司里留给所有人的印象就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这还真是自己疏忽了。自从三年前的事情,宋瑶就已经很少和人群接触,也根本不喜欢和陌生人浪费太多的精力。三年来国外的生活影响了她很多,美国人注重结果的高效率生活也是她所遵循的,她更注重的是每个人的能力。却忘记了在中国,这会被人认为是冷漠,不与人交往,宋瑶头疼的抚了一下额头,这还真的是自己的疏忽呢。
外面的两个人谈话还在继续,蒋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乔雅沫那个女人离开了没有,对面的女人带有嘲讽的一笑,怎么会不走呢,人家可是天悦集团未来的总裁夫人,下班还不赶紧去向人家怀里扑过去。天悦集团的那个总裁我也看到过,是个年纪轻轻就事业有为的人,只是不知怎么就被乔雅沫给迷住了。蒋月打趣了一声,也许是人家床上功夫好呗。两个女人尖锐刺耳的笑声传入宋瑶的耳朵里。
宋瑶听到这里是真的有一些生气了,之前说的什么,她可以不当做一回事。毕竟自己确实没有做到平易近人,只是后来的话已经是属于侮辱她的人格了。不过宋瑶怎么会是冲动的人,她只是努力按捺住心里的怒火。蒋月突然又是一声尖叫,诶呀,你不说我都忘了,我男朋友约我下班后一起吃饭呢,都怪你,非要找我来,耽误时间了吧,被责骂的小职员也没有顶回去,而是点头认错,听从她的责怪。蒋月和小职员迅速离开后,宋瑶才从卫生间的隔间出来,她没有想到只是偶然一次来卫生间就能听到这么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而且看起来似乎两个人经常来这里讨论自己。只是,宋瑶有些迟疑。这个蒋月还是有些让人怀疑她的身份的。以恒远总裁的精明如果是对恒远有害的人,怎么会留到现在。可是这么肤浅的人,宋瑶怎么也看不出来她到底有什么是值得升到助理的位置。难道,宋瑶在心里的恶趣味又一次冒了出来,她和总裁有一腿,可是想到蒋月的品味,宋瑶浑身都要抖一抖,如果自己是个男人是个有心计的男人,是绝对不会招惹这种没大脑的女人的,实在是太可怕了。
收拾着两个人么。宋瑶并不着急,她只是觉得这两个人对她根本造不成什么威胁,不过是一些话语,早晚会给她们颜色,只是现在还懒得理会。随她们去了。
宋瑶没有想到赵臣逸带她去的的地方会是游乐园。已经是晚上七点。赵臣逸竟然将整个游乐场包下来,游乐园里灯火通明。虽然没有记忆中那熙熙攘攘的场景,可是宋瑶这一瞬间还是觉得莫名的熟悉。小时候,宋父总是忙于工作,可是一旦有空闲时间就会带她和姐姐来坐这里的旋转木马,童年时候的棉花糖,记忆中不变也永远不会退色的游乐设施,宋瑶觉得眼眶发酸,只是没有眼泪,她早就不会轻易流眼泪了。赵臣逸从身后拿出一个黑色丝带蒙住她的眼睛。赵臣逸看着面前的人,眼睛被蒙住,因为惊讶而微微张开的粉嫩柔美的唇瓣。轻轻用拇指拂过,我还有一个惊喜要给你。
拉起宋瑶的手向一个方向走去,宋瑶乖巧的跟上,走了大概有三十多米左右就停了一下。赵臣逸松开牵着宋瑶的手,走开,宋瑶刚刚还没有适应赵臣逸突然抽离得手,在疑惑他去了哪里,一阵悦耳的钢琴声悠然响起。不是宋瑶以前听过的那些曲子,只是曲中包含着缠绵的爱意,宋瑶依旧能够听出来。一曲结束,赵臣逸走过来轻轻取下蒙眼睛的丝带,丝带摘下的一瞬间,四周向天空绽放的烟花,绚丽的夺目。宋瑶看的有些呆住,赵臣逸从一旁拿出一大束玫瑰花,站在她的面前:“雅沫,还记得我和你求婚的时候么。在海边,我一直觉得我给你的求婚仪式有些太过简单草率,在我人生之前的28年里,我从来不知道怎么去讨一个女孩子的欢心,不知道该怎样打动自己喜欢的女孩,没遇到你以前,我以为一辈子也就这么度过了,也许我会因为商业联姻娶一个自己不喜欢却对自己事业很有帮助的女人,又或者这一辈子我都只能孤独终老,可是对我来说我这一生最幸运的事情就是遇到你,并且爱上你,你和我以前遇到的女人都不同,不仅仅是你给我熟悉的感觉,只是看到你我就想对你好,每一天都会想你。甚至会学一些孩子做的事情来讨你的欢心。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又或者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我喜欢看到你的笑,喜欢你毫无防备的微笑。你的过去我无从知晓,可是既然遇到了你,你的未来我会一直都在。时间不会将我对你的爱消失殆尽,时间会证明我有多爱你。太多的承诺也许太刻意,我能做的就是对你越来越好。”
宋瑶听着赵臣逸说的话,抱住面前的男人,怎么会不感动呢,任何一个女人被这样一个男人告白大概都会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吧,只是两个人相拥的时候,宋瑶眼前浮现的是陆明皓盛满忧伤的眸子,带有湿漉漉的感觉,那么可怜的看着她,他也在等他爱。可是她不能不能把他带进这场黑暗来,他是她生命中唯一出现过的曙光,她怎么忍心将他拖进黑暗中,宋瑶轻轻靠在赵臣逸的肩膀上,如果注定,我要沦落,那么我们就一起沉沦吧,这是我们的宿命不是么。我们改变不了的宿命。我们谁都没有资格拥有幸福。
烟花在空中绚烂的绽放着,映照着两个人的脸庞柔和的温暖。赵臣逸似乎感觉自己拥住了全世界的美好,只是不知道这种美好的家乡会维持多久。
陆明皓站在别墅三楼的窗口,身后的人离开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留在桌子上的照片却依然让胸口疼的难以呼吸。就这样失去了么?怎么可能会舍得放弃,怎么可能会就这样放手,对于陆明皓而言,宋瑶已经是他身体中的一部分,无法割舍,不是狠心切断所有的联系就像是切掉一颗恶性的肿瘤后就再也不会记起,再也不会爱了,她已经融入到自己的骨血中,该怎么抽离。
忍不住去知道她现在的生活,明知道她会被另一个人拥在怀里,可是还是忍不住自我折磨,就像是用一把钝了的刀子在心口上反复的切磨,然后是不停的痛,及时面对她的时候自己伪装的再冷漠不过,控制自己不许多看她一眼,可是心里的痛确实实实在在地存在着时刻提醒着自己。她是别人的。人鱼忍着刀尖上舞蹈的痛有多痛,是他自己磨亮了一把利剑然后吞下去,是吞下一万根闪耀着银光的针。他说服不了自己不爱。
只是该怎么爱下去,该怎么才不会疼。陆明皓找不到解药。即使是黄泉碧落,该陪你走过奈何桥的人,也轮不到赵臣逸。这辈子注定纠缠不休。我怎么会放手自己最爱的人,人这一辈子遇到一个真心爱人不容易,以前陆明皓听到妈妈在自己耳边总是说起这句话,却总是不能理解,只是知道母亲习惯了一个人孤单的守着漆黑的夜晚,压抑的哭声,和父亲晚归的声音,都是陆明皓难以磨灭的记忆,习惯用放荡不羁的样子掩盖自己,可是怎么会遇到那么美好的女孩子呢,连生气都是那么的温暖,笑起来像阳光一样直透入自己的心里,即使后来出了事情,她的性格有了很大的改变可是陆明皓却发现她在自己心里的位置已经是不可替代的唯一,才会选择义无返顾的帮她逃到美国,才会一直以来相依相守。她就是那个心底的爱人,好不容易人海茫茫遇到你,怎么会让你离开。
赵臣逸送宋瑶回公寓的时候,也已经很晚了,宋瑶看着他,微微的低下头,今天我真的很开心,谢谢你,辰逸。赵臣逸宠溺的看着她,傻瓜和我说什么谢谢呢,你开心我就很满足了。说完站起身来,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我先回去了。转身的一霎那,宋瑶拉住他的衣角。
赵臣逸转过身来眼里是不可置信的惊喜。雅沫……宋瑶用食指抵住唇中间。站起来,吻上他,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吻他,可是这样的方式却足够直白的告诉了他答案。
衣衫褪尽,地上散落着两个人的衣服,交缠在一起,一如床上赤裸着交缠的两个人,起伏间,似乎能听到压抑着的呻吟声,即使是在面对身上的人,即使情不自禁发出的声音,可是宋瑶心里清楚的很,如果这个样子更能让他相信自己已经接受了他,也许这是最快的方法,对于男人而言,也许这样是最直接的方法,可是宋瑶心里清楚,自己只是不想一个人面对冰冷的夜晚,她贪恋一个拥抱,能给她温暖的拥抱,即使这个人是赵臣逸,就算这个人是赵臣逸,在赵臣逸一次次用力的撞击中,宋瑶脑海里无比清晰的浮现起过往和陆明皓的一幕幕。像是一部彩色电影一般,根本停不下来,这样也许就是最好的结局,就像王菲歌里唱的那样,我把身体给了他,心却留给你。而我自己什么都不留。
奢靡的欢爱过后,空气里的味道是欢爱过后特殊的气味。宋瑶还是很不适应,起身去冲澡,赵臣逸也简单的冲洗了一下,空气里的味道还是挥之不去,即使已经喷了一次空气清新剂,似乎那种味道就留在鼻腔里,不散不走。赵臣逸冲澡过后,看到床上的人缩成一团,心里涌起一股怜惜,上床去抱住缩成一团的人,安抚似得环抱住她。宋瑶把头缩在他的怀里,赵臣逸只当她是害羞了,只是宋瑶的眼里没有眼泪有的只是化不开的忧伤难过。就这样吧,就这样脱离开彼此的世界。就这样看你一步步远离。她在用力把他推走。你有没有试过离开你心爱的人,舍不得,放不下。心已经留在那个人的身上,再也不是完整的。可是你别无选择。你不能害了自己最爱的人。这样也好。是个最好的解脱。
在赵臣逸的怀里辗转反侧仍然睡不着,又怕吵醒身边的人,宋瑶轻轻下床坐在冰冷宽大的窗台上。手里夹得是一颗女士香烟,宋瑶并不是有烟瘾,只是很多时候,心里的事情太多,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缓解,洁白如玉的身体在月光的轻柔照射下,发出乳白色的光,圣洁的好像天使一样。只是谁知道呢,谁也救赎不了自己。将烟蒂狠狠掐灭在一边。宋瑶缩回床里。只能不停地反复催眠自己,不能被一时的难过迷惑了心。不能让无关的事情影响到自己。直到后半夜一点多才恍惚睡着。
而在黑暗包围下的夜空。除了霓虹灯下闪烁着夜店里的男女没有成眠,还有一个人,静静的拿起手里的红酒杯,轻轻地抿了一口。事情越来越有趣了不是么。接下来会怎么样呢,乔雅沫?又或者我该叫你宋瑶。你可别让我失望啊。呵呵,他已经迫不及待的进入这场游戏,坐在这样的位置,看着他们的难过悲伤,难道不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么,他享受这种高高在上蔑视一切的感觉,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看着手里的棋子痛苦难过,这才是真实的人生不是么,哪有人生下来就会一帆风顺呢,你们这些世人眼中的天之骄子,生来就是富有的,难道不更应该承受比其他人更多的痛苦么。
这样才公平。爱情么?爱情究竟会有多伟大呢。我也很好奇,也很拭目以待,你们口中的爱情会不会拯救你。低下头将杯里的红酒一饮而尽。男人拿起一旁镶有金边的紫衫木做成的拐杖,走出客厅。进入卧室。客厅里一片黑暗,只有喝剩的红酒杯张开口似乎跟着主人嘲笑着荒凉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