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章】遭遇车祸
一场车祸,使孟菲的命运彻底改写。
孟菲事后回忆,那天出门前她已遭遇诸多不顺。头一回醒来才5点半,再眯一会儿睁开眼却已7点30。手忙脚乱洗漱之后,又发现手机没电了。她赶紧一边充着电,一边啃着昨晚剩下的半个馒头,随便喝了点开水,就匆匆上路了。
这一切都是不祥之兆,可孟菲当时并未在意。直到出了车祸。
急匆匆出门的她,目标是位于经济开发区的国际会展中心。那里有一个八点半开始的大学生专场招聘会。
清晨,周末的校园里静悄悄,只有偶尔路过的一两个行人。
懒洋洋的太阳刚刚露出小半个脸。“乍暖还寒”的初春,虽然树枝上萌出了粉绿的嫩芽,远处的足球场已是“草色遥看近却无”,但凛冽的北风依然料峭。孟菲不由得把脖子上的羊毛围巾裹了裹。
虽说离毕业还有半年时间,大四学生满世界找工作早已司空见惯。如今就业难人所共知,教授们面对课堂上寥寥无几的学生也只有摇摇头一声叹息。
孟菲已经参加过N场招聘了。她除了咬咬牙学人家花“重金”把自己的简历粉饰得五彩缤纷之外,还把什么三好学生,书法社团负责人,文学社团负责人……一大堆似是而非迷惑人的头衔一股脑儿贴在自己脑袋上。
令人遗憾的是,她的“图书馆学”专业和她的性别,冷酷地把她排除在大多数用人单位之外。
为此,她在互联网上也做了许多努力。可是,投出去的简历依然个个都是肉包子打狗。
这个专业真把自己害苦了!当初怎么脑袋进水选这么个倒霉专业呢?孟菲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当时她天真的以为将来笃定去图书馆工作,可以免费看书……。可如今图书馆是事业单位,招考时跟公务员一样热,百里挑一加上还有“内定”,她根本连门儿都没有。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人理会她。向她伸出橄榄枝的单位也有几个。
比如一家“XX公关公司”,招“公关小姐”。她随着人流稀里糊涂往那儿一站,就有招聘人员色迷迷从头到脚上下打量她,像是在欣赏一件稀有工艺品。她见状赶紧说了声“对不起”,匆匆撤退了。
有好几家夜总会酒吧西餐厅,干脆就写着招聘“陪酒员”。她一看是这种行当,还没等大喜过望的工作人员招呼她,赶紧逃也似地离开了。
孟菲对今天这场招聘会充满期待。据说这是规模超大的一场,省内外有不少用人单位会前来,其中不乏大型国企和重点民企,或许还有外企呢。自己试试找一家福利待遇好些的,应该有希望吧。
现在正是上班高峰,八点二十左右。她来到南二环附近的十字路口换车。这里人群蜂拥,车水马龙。
孟菲看到斑马线上的绿灯终于亮起来,赶紧跟着人流跨过马路。对面不远处就是一个直通会展中心的车站。
突然,猝不及防地,一辆向右拐弯的轿车按着喇叭飞速行驶过来!
刹那间,孟菲眼睛的余光看到这辆黑色轿车一阵风似地对着她冲上来,她连一声惊叫都来不及,顿时大脑一片空白,做梦一般被掀起来撞出去好几米远,之后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一阵剧痛袭来……。
她听到一阵剧烈的刹车声,以及过路的人们渐渐围拢过来的议论声。
“应当怪这个司机,人家女孩子走在斑马线上,硬给撞出去那么远!”
“是的,轿车司机应当负全责!他开得太快…….右转弯也不能那么快的,应该让着斑马线上的行人嘛……。”
“瞧,那是一辆宾利!是宾利唉……。”人群中有人认出了肇事轿车的品牌。
孟菲忍着头痛,以及全身各处的疼痛,努力用双手撑着全身,试图从地上站起来。但是,钻心的剧痛攫住了她的身体,她发现自己的左腿完全不能动弹了。再摸一下疼痛的额头,呀,都是鲜血!
突然想起上午的招聘会,她急得快要哭出来了:这么好的机会被我错过了哦!
她闭上眼睛,欲哭无泪。
正在难过时,一个沉着冷静的男声在她耳边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们马上送你去医院。”
孟菲下意识地抬头望去,一个西装革履,身材高大的男人正在弯腰面对着她。男人戴着墨镜,只看到他笔直高挺的鼻梁和线条优美的嘴唇。
“嗯。”孟菲只好答应道。此刻,她心里纵有万般愤怒也无济于事,只有先到医院疗伤了。
站在一旁的轿车司机还在愣神时,男乘客已经轻轻抱起孟菲。
司机赶紧过来打开右后侧车门。
平生第一次被一个男人抱着,除了腿疼之外,孟菲很有些紧张惶惑不安。男人身上有一股好闻的香水气味,刺激着孟菲的嗅觉。
男乘客把孟菲轻轻地放在后车座上躺下,温和地对她说:“坚持一会儿,省立医院很快就到了。”然后,他关上后车门,打开副驾驶车门。
这个男人说话的声音很标准很圆润,有点像电台或电视台的主持人。孟菲想。
“对不起,祝总,我……刚才急着赶时间……。”驾驶位上的司机嗫嚅着。
“别说了,快开车到医院去吧。”孟菲听到副驾驶位上的男人说。
透过车窗,孟菲看到刚才还是多云的天空,此刻已阴霾密布。
轿车运行及其平稳毫无颠簸。孟菲想,难怪今天一直不顺,从来都在电视和报纸上看到的车祸,居然发生在自己身上了!人生真是不可思议。
须臾,省立医院到了。
孟菲看见副驾驶位上的男人下车后,急匆匆向急诊室方向走了。
不一会儿,两个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跟在男人后面,推着一副担架车过来了。
高大挺拔的男人打开车后座,依旧轻轻地抱起孟菲,像抱着一只珍贵的瓷器一般,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担架车上。
孟菲忍住疼痛,没有吭声。
急救室接诊医生是一名年轻的四眼儿,孟菲觉得他像是刚毕业不久的医学院学生。他透过厚厚的镜片看了看孟菲的伤口,简单问明受伤原因后,提笔唰唰唰开了一堆检查单子。
CT,抽血化验,B超……用去了大约一个多小时。这期间,只有那位倒霉的闯祸司机陪着孟菲。被称为“祝总”的高大挺拔男人不见了。
四眼儿医生的诊断是:头皮外伤,左小腿胫腓骨横形骨折,需立即住院做牵引治疗。
孟菲很快被推进骨科病房,躺在了病床上。
她环顾四周,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种四人一间或八人一间的嘈杂大病房,里面到处是裹着厚厚石膏和纱布的骨科病人,以及吵吵闹闹的病人家属。这是一个安静的单人病房。大约只有10平。病房条件不错,除了陪床人睡的折叠床,还有沙发和写字台呢。
命中注定的劫数。所幸自己的创伤不算很严重。孟菲努力劝慰自己:人总免不了会遇到这样或者那样的厄运。可是,自己倒下了……爸爸该怎么办哪?
医生进来为孟菲做牵引治疗了。孟菲忍着疼痛,一声不吭地接受治疗。
牵引过后,左腿打上了厚重的石膏,挂在床尾的吊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