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0最后一次告白
“刚才那个小护士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被你女友看到可是不得了哦。”我有意无意地看着窗外,假装八卦。
他淡淡的告诉我,分手了。轻描淡写的姿态让我也没办法死皮赖脸地继续问。
我呢?装作潇洒,却还是有意无意地刺探。呵,果真是,天下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每一个女人都有当侦探的潜质。
可是我知道,因为他那句分手,蠢蠢欲动的心开始又燃起了不该有的希望。
总是觉得易扬虽然有很多追求者,但是他对她们全无兴趣,一心放在自己的学业上,可是现在,我已经意识到,易扬不再是我记忆里的那个少年了。他终究会恋爱,结婚。而我,是否要一直站在他看不到的角落祝福他?我不是有容忍之量的女子,我做不到。反而佩服极端的做法,对新郎说一句:“离婚了,请来找我。”
但我也是平庸,偶尔自卑的女子,不敢惊世骇俗,只得默默无声地在世间匍匐。所以,我依然只能不言不语。
暗恋,无论多么骄傲的女人,在爱人的面前都会把自己低到了尘土里去吧。骄矜如张爱玲,看不起冰心,却在胡兰成面前爱得卑微,爱得痴傻。
我尚不足张爱玲才华横溢的百分之一,不敢吟诗赋词,可是却知道,千回百转的心思却是并无二致的。
“嘿!想什么呢?都出神了!”Peter在我身后拍了我的肩膀一下。
“在想……你找我来公司有什么事?”立时转了个弯。我会在这里发呆被你发现,还不是因为你突然把我叫到公司来吗?
“当然是好事。”Peter的笑容让他整个人看上去精神奕奕,简直可以说是红光满面了。难道……他要发红色炸弹了?我的钱包啊……
“送,你,出,国。”Peter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来。
“高兴得傻了?”
“去哪儿,多久?”我只听见自己的声音平板地发散在空间里。
“日本,时间……可能2年,也可能5年。或者一直主要在那边发展也不一定。”Peter坐下来,似乎为我的冷静感到欣慰。他早就说过,我的个性在娱乐圈是会吃亏的。
“你会先进入日本的娱乐圈,你知道中国人总是有点崇洋媚外的,你从日本起步,回国之后身价自然平步青云。”Peter眼中的光芒亮得刺眼,仿佛已经看到他运作的成功。
“最晚什么时候给你答复?”这是最后要考虑的问题了。
“给你三天时间。”他做了一个孔雀的姿势,想逗逗我笑,可是嘴角却无论如何努力也抬不起一丝角度。于是我只能从嗓子里挤出难听的干笑声来助助兴。
如果要去日本就不能继续瞒着家里了,这条路也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Peter认为我应该是毫不考虑地选择更容易的道路的,我也以为我会这么做。可是我还是说了要考虑。因为在那里,没有一个人叫易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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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i!你怎么在这儿?”
“我来这边买点东西。”我抬头看着易扬的眼睛,是温暖的浅棕色。像月牙一样地弯曲着,看着我的双手……哦!天!我根本是两手空空地在医院的对面走来走去。
易扬无言地凝视着我。
“其实……是有话想对你说。”豁出去了吧,说实话才是乖小孩。
“带你去个地方!”他再自然不过地抓起我的手腕。
是不是因为是医生,所以被他抓着才会那么舒服呢?修长的手有着轻微的力道,让人觉得可以跟随,可以依靠。易扬的腿长,步子也大,我在后面要小跑几步才跟得上。风,就这么轻轻地吹拂着脸颊。这样走一辈子,该多好。
易扬在一个湖边停下,而这个湖边不似A大那样有着很多的梅树,只有平滑的岸堤和几张白色的木质长椅。
虽然寒冷,可是湖面还没有结冰,易扬坐下来,而我站在旁边,看着平静的湖面。
“我……要去日本了。”不想沉溺于这梦一般的静好,我主动打破了我们之间的沉默。
“是吗?”他依旧淡淡的,漫不经心的样子甚至让我怀疑,他到底听没听到我讲的话。
“其实,我的大学在D城,不在北京。”
“嗯。”单音节的字从他口中溢出,声音洒在湖面上,激不起一丝波澜。
“我的学业可以算是中止了,现在在工作。”我把这些告诉他,却没有任何意义,我不禁感到沮丧。
“易扬。”我轻而短促地唤了一声他的名字。勇气迅速地逃逸,我知道,如果这一分钟我没有说出口,那么这辈子,我是再没有今时今日的“盲目”了。盲目得明知道不可为而为之。
“嗯?”易扬的眼瞳在中午的阳光映照下是琉璃一般漂亮而温暖的色泽。长长的睫毛扇动了一下。
“如果我做了和那天那个小护士一样的事,你的答案还是一样吗?”我是没有胆子说出“我喜欢你”“我爱你”这类直白到三流偶像剧泛滥的对白的。可是这样的问法,却还是让我觉得难堪。与那位勇气可嘉的护士相比,我才是个胆小鬼,不是吗?
“苏依,我自认没做什么让你误会的事,如果有什么让你误会,我很抱歉。”易扬修长的手优雅轻松地交叠着。没有转头看我,反而专注地看着湖面,即使此刻的湖面上没有船,没有鸟。
“谁もが筑かぬうちに何かを失っている
フット筑けばあなたはいない思い出だけを残して?
忙しい时の中言叶を失った任用达のように
髪角にあふれたノラネコのように
声にならない叫びが闻こえてくる……”
这就是为自己第一次暗恋结束准备的歌吧,这个时间响起还真是适合。
“你知道我爱你吗?你知道我的心里只有你吗?你知道我等你等到心痛吗?”翻一页,“你知道我发错短信了吗?愚人节快乐!”原来是损友来拿我庆祝愚人节呢。
“愚人节快乐!”我用这辈子最难听的快乐语调讲着这句言不由衷的谎言。
这是最恶劣的桥段,我竟然拿愚人节来试图挽回我们之间的尴尬,其实没有必要的,毕竟不一定会再见面了。
“谢谢。不过我还是挺聪明的嘛……”易扬闷闷地表示抗议,可是仍旧固执地不肯看我已经通红的眼,尽量不让我难堪。
就像两只鸵鸟,以为不去面对就可以忽略不计。这让我想起无数次在高中的教学楼长长的走廊上,尘埃在黄昏的金黄色中漂浮,年华都染上了微微陈旧的痕迹。即使两个人常常遇到,可是却永远都是向不同的方向看。于是,眼中便没有了对方的影子。于是,可以认为我们不曾相见。
到了这一刻,他还是这样的态度,让我明了,原来真的是我,自作多情了。
听到了预想之中的答案,可是心却是预想之外的痛。
我以为我会觉得难堪,直到真正听了那句“抱歉”,才知道心痛得都快窒息又怎么会在乎面子呢?自己早就连里子都输掉了呀!
“多情应笑我,一晌贪欢。”这词是喜欢的,因为这一时半刻的美好,即便是海市蜃楼也是要自欺欺人地过得一日,便是一日。
“易扬同学,你很没绅士风度哦,这种时候要说荣幸之至。”我借着跺脚的机会来唤回逐渐消失的力气。易扬,你的绅士风度,今天真的无懈可击。让我在这场痴梦中痛着却流不出一滴眼泪。
“下次我会改进。”这个时候的易扬的认真,只能将我衬托得更为可笑。
“你之前说要去日本,是真的吗?”
“今天是愚人节哎,什么话都不能相信的,下次再告诉你好了。刚才的短信告诉我还有点事儿,我先走了。Bye!”我转过身的同时对易扬说了再也不见的“Bye”。不敢此地无银三百两地逃走,我若无其事地走得优雅,走得闲适,可是为什么眼睛却好像被高速的飓风吹得生疼。
“忘记我,你会过得更好。”吹过湖面的风,送来这样一句叹息似的话。
脑中一片白茫茫的轰鸣,我分不清,这话是出自我的幻听还是易扬之口。
……
去日本吧,心里有个声音,逃避着痛苦地低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