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回到房间胡乱睡下,却翻来覆去无法入睡。首先我揪心小环,然后是我救下的那个女子。还有那个死活要“以身相许”的小武,愁一阵,叹一声,笑一会,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我是被荣婶生拉硬拽给弄醒的,心不甘情不愿的“挣”开眼睛,荣婶咋呼着:“哎哟,我的大小姐,老爷让人传你半日了。小环跑哪儿去,还不赶紧的侍候小姐梳洗。”
听她一提小环,我心里一紧,算是彻底的睁开眼睛。我一掀身上的薄被,跳下床来。故意说道:“她大概给我弄早饭去了,我自己随便梳洗一下就行啦。”
听我如此一说,荣婶也不好深究。只得慌忙亲自出去给我舀来洗脸水,帮我把揉得散乱的头发挽成一个男鬓。照例,我只要出得内宅,就要以男身见人。
我一边心不在焉的由着荣婶摆弄,一边想着马上怎么样和我的总兵老爹过招。不用说,死不休是早已经告过“御状”了。一场pk雷霆之怒的战斗肯定是要打的。
收拾妥当,荣婶陪着小心,殷勤的问道:“小姐还是用了早饭才去见老爷吧?”我嘿然一笑:“来不及啦,一顿不吃饿不死我的。咱们走吧,免得我老爹等的不耐烦。”
一脚跨出房门,我猛然瞥见侧间小环的床上竟然卧着一个人。心怦然一跳:小环!跨进前一看,一个陌生女子苍白毫无生气的面容赫然映入我的眼帘。
我才想起,她应该是昨夜我从死不休身底救回的那个女子。我侧头仔细打量她一眼,不由得暗暗惊叹,她生的可真是美丽。就算是因为失血过多,面容苍白,一张小脸上的五官依然玲珑剔透。
这个女孩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的模样,不要说精致的面容,就是放在薄被外面的一双手也是出奇的纤细修长,白皙完美。总的来说,这个女孩怎么看都像出身良好的女子。
怪不得死不休那么疯狂的想立即就占有她,真是,她的美丽害了她。从她轻微的呼吸看来,她似乎没有性命之忧,只是十分虚弱疲惫,处于暂时的昏迷之中。
不管怎么说,我的总兵老爹已经默许把她送到我这里,目前她是有了安身之地。现在就让她睡吧,一切等我见过我的老爹,拼了死活之后才说吧。
荣婶陪着我走了不远,我就看见母亲带着杏儿迎头匆匆的赶过来,我第一个念头,就是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免得她又对着我泪眼婆娑、唠叨不休。
展眼四顾,这里已经是曲廊水榭,假山都在后头呢。这也难不住我,我一时玩性大起,估计母亲大约还没有看见我,我轻轻攀住护栏,稍一纵身,就翻在曲廊顶上。
我相信,荣婶一定是口呆目瞪。不一会儿,我就听见母亲询问荣婶的声音:“大小姐了呢?刚才和你走一起是谁你?”荣婶支支吾吾的说道:“啊……没呢……”
杏儿大声说道:“你耍什么鬼呢?我们明明看见你是和大小姐一块走的,干嘛眨眼就不见了。”荣婶倒是个老江湖,她很快镇定下来,愣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大小姐我还没有去请呢,刚才是姨娘房里的女孩。”
杏儿气道:“你就扯吧。”母亲柔声说道:“你去忙吧,我去叫她。”荣婶答道:“是,夫人。”口气十分恭顺。听着母亲的脚步声已经离去,我轻轻翻下身来,对荣婶做了一个鬼脸。
不理会荣婶惶惑不定的脸色,我小声对她说道:“你不要陪我了,我自己去吧。”说完,不等她置可否,一溜烟的就顺着游廊跑开。我可不愿被我老娘逮住。
还有一件事是最最难得的,就是宝贝破天荒的没有大清朝就来纠缠我。好像他们都知道我闯了滔天大祸,连小傻瓜也唯恐避之不及。不用说,一定是消息灵通的九娘给她们通风报信了。
那两个领教过我的膀大腰圆的护卫,恭恭敬敬的垂手等在二进房子的拱门口里。我正准备冲他们翻翻白眼,却被他们的举动吓了一跳。因为他们同时单膝跪下,对我说道:“见过公子!”
我三八的用手指指自己,又指指他们:“你们没有搞错吧?对我这么客气?”这两个人依然跪着低头说道:“公子,我们奉老爷之命,从今天开始,就跟在公子身后。”
我一头雾水的看着他们,看来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这倒是不错,溜出去一趟,闹得鸡飞狗跳,老爹亲自去接不说,现在干脆连侍卫都给我配上了。哈哈,真是划算。
我立刻收起狗脸,拿出人脸,嘴里打着哈哈:“噢?我老爹让你们跟着我?我们还真是不打不相识呢。起来,起来,”我故意压低声音,“不过,我老爹是不是没安好心,让你们看着我是不是?”
他们站起来,老老实实的说道:“这个……老爷倒没有说,他只是吩咐大小姐的身份特殊,要我们跟着留心,免得大小姐有不留神的地方。”
他听他们如此一说,我心底有一丝不明所以的触动。他们接着自我介绍道:“我叫杨严。”“我叫杨铜。”我忍不住笑起来:“什么?什么?你叫羊眼?你叫羊头?”
他们也露出尴尬的笑容,杨严挠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道:“大小姐真会取笑。”杨铜马上警告道:“从今以后,我们在外人面前可不能再叫大小姐了。”
杨严点头道:“是该处处留心,老爷就是担心这个。”杨铜做了个请的手势,一本正经的说道:“公子,请!”门外的几个护卫泥塑木雕一般,对我们的谈话仿佛置若罔闻。
这内宅的护卫,不用说,肯定都是总兵府最得力贴心的武士,他们熟知这内宅所有的秘密。可想而知杨飞虎在挑选这些必须是忠心耿耿,守口如瓶的内宅护卫时,一定是煞费心机。
我们跨进气势非凡的总兵议事大厅时,我的老爹正煞有介事的低着头,看一张绘制在一副布帛上的城防图。并没有我意料之中的情景,跟在我身后的杨严杨铜跪下给我老爹行礼。
我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跟着跪下,还是忍不住东瞧瞧,西瞅瞅。老爹抬起头,皱眉看着我问道:“你在找什么?”我脱口而出:“老爹,死不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