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钜子身死
“胡闹！简直的胡闹，你的眼中可还有我这个师尊吗？”
钜子心底扬起一丝不可抑制的怒气，猛地咳嗽了两声：“你想过没有？你死了，我墨门却又该如何？”
黑衣人的肩似是不禁意地抖了抖。
夜风习习，吹动了他的衣角。
仿佛也将那冰冷的寒意，也带入到骨髓里。
看着眼前那个熟悉而又慈祥的脸庞。
因为疼痛，而不停抽搐。
他的心，竟在微微颤抖。
“你若是敢为我报仇，我死了，也不会原谅你的。”
冷冰冰的话，散发出森冷的寒意，似是一把尖锐刺骨的刀子深深刺入胸口，狠狠地撕碎了他的心。
月色似水，冷冷清辉，淡淡洒下。
缓缓地，他抬起了头。
没有人能够看得清他的表情。
“弟子一切谨遵师命。”
“好！好！好！”钜子连道三个好字，他苍白的老脸，因为激动而产生一丝异样的潮红。
“记住，我墨门遭此剧变，实力大损。你当养精蓄锐，让我墨门休养生息。切不可为一己私怨，而大动干戈，否则就算是为师在九泉之下，也决然不会原谅你的。”
突然，钜子话锋一转，在王枫惊讶的目光中，指着王枫道：“这位小哥，并非寻常人等，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将他救出去。”
“我交代的事，都听明白了吗？”
仿佛鹰隼般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黑衣人，不带一丝感情。
他太了解他这个徒弟了，只要是他答应了，就一定不会食言。
因为，他是从小含辛茹苦，数十年如一日，抚养他长大的师尊。
也是在这世界上，他唯一的亲人。
黑衣人抿紧了嘴唇，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一字一句地答道：“弟子，都记下了。”
“我生逢乱世，未曾婚配，并没有子嗣，而你，就是我唯一的亲人。”钜子的眼中，突然流露出丝丝的哀愁：“我心气太高，自命不凡，一心想结束战火，匡复大梁河山，怎乃事与愿违，反而害了别人。”
钜子仰天长笑一声：“如今，我六十有七，却也不算夭折了。”
“孩子，你可愿帮我一个忙？”突然，钜子对王枫问道。
王枫眼角含泪，看着仿佛在交代遗言的钜子，凄然道：“前辈，您有大恩于我，晚辈万死也难报答。莫说区区一件事，就算是百件、千件，晚辈也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孩子，你倒是个忠厚之人哪！”钜子淡淡一笑，又猛然咳嗽两声：“孩子，虽然你现在身无长物，手无缚鸡之力。但是，我看的出，你并非池中之物。我墨门，还望你日后多多照拂啊！”
看着钜子似有起身的迹象，王枫和那黑衣人连忙稳住了钜子。
虽然对钜子的话，王枫是一丁点都不相信，但是处于对一个临死的老人的同情，王枫还是答道：“钜子放心，您的大恩大德，在下决不敢忘。”
右手食指中指并立，直指苍穹。
“如违此誓，王枫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古代的人，非常迷信，对于誓言，更是慎而又慎，就算是再奸诈的小人，也绝不敢轻易发誓。不像后世中人，说话都像放P，跟喝白开水一样，想发就发。
见到王枫都已经发誓了，钜子也就放心了。
突然哇地一声，钜子喷出一口鲜血。
伸手摸向天空，似是想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没有抓住。
“飞儿，等着我。”
他的手颓然掉落，眼中的瞳光渐渐闪去。
“师傅……”
黑衣人惊呼一声，周围的墨门弟子瞬间跪倒。
一代英豪墨家钜子姬莫离就此与世长辞。
“飞儿？应该是他的爱人吧！”王枫低低地想着。
“王管家，我们是不是应该…？”咸阳令单手一划，对着身边的王管家问道。
在刚才的混战中，咸阳令已经跟王管家汇合。
“算了，还是在等等吧。”王管家仰望苍天，心中徒然升起一丝怅然：“这墨家钜子，也是一代豪杰啊！”
“诺”咸阳令唯唯应诺一声，后退一步，不敢再说话了。
“跟那些秦狗们拼了，就是他们害死钜子的。”
“对，杀光那些可恶的秦狗！”
一时间，黑衣人群情激奋。
他们都是钜子抚养长大的，视钜子有如再生父母。如今，钜子生死，他们就好像是死了亲生的爹娘一样，顿时炸开了锅。
“住手，你们都想干嘛？如今师尊尸骨未寒，你们难道就想造反了不成？”
黑衣人突然站了起来，对下面都已经拔出了长剑的墨家剑客冷然道。
“尊者，我们是……”一个墨家弟子站了起来，看他的样子，似是想反驳什么。
“不必多言，既然你们还称我为尊者，就听我命令，原地待命。”
还没等那个墨家弟子说完，黑衣人便打断了他想接下去的话。
“王管家，如今我师尊已经死了，难道，你还想斩尽杀绝吗？”
黑衣人转过身子，看着被王府护卫重重包围的王管家冷冷地问道。
王管家淡淡一笑，从甲士周围走了出来，看着黑衣人答道：“本来，钜子死了，我似乎不该如此不近情理。但是，《公输秘录》对我秦国有大用，还望尊者交出来。你放心，只要你们肯交出《公输秘录》我在此立誓，绝不难为你们，放你们尽数离开。你们攻击王府的事，也可以就这么算了。”
“哼！”黑衣人突然冷哼了一声，冷笑道：“《公输秘录》乃我墨门创派祖师公输班呕心沥血所作，千年以来又经我无数墨门子弟不断完善。里面记载了无数攻城守城利器的制作方法，乃我墨门至宝。莫说不在我这，即使在我这里，我也不可能交于尔等。”
“听阁下的意思，是准备不交出来了？还请阁下好好考虑考虑，为了一本书，而丢了这里的几十条人命，可不值得！”说着，王管家大手一挥，原本垂下去的刀剑又被王府的侍卫抬了起来，剑锋在月光下泛着冷冷的幽光，印在所有墨家剑客的眸子里。
“看来，又是一场血战啊，我怎么这么命苦，刚出了虎口，又进了狼窝。哎。”
看着场中剑拔弩张的场面，王枫心里很不是个滋味。
短短的一天里，王枫就看到了无数次的刀光剑影，脑子里尽是充斥着尸山血汗的场面。
“等会你就站在这里别动，放心我会救你的。”
耳边，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王枫四下望去，却发现周围的墨家剑客都毫无反应，似是根本就没听到。
“记住了，千万别乱动，不然你死了，可别怪我。”
王枫这才听清，原来是那名钜子的弟子黑衣人在跟他说话呢。
“可是，为什么那些墨门弟子都好像听不见呢？难道，武功还有这种妙用？”
王枫的心底，升起一个疑问。
“所有的墨门弟子听令，杀光贼寇，为钜子报仇。”
不知何时，那黑衣人已经漂浮到空中。
淡淡的月华洒下，仿佛谪仙降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