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禾对波斯人没有半分好感,当下随着抱琴女子等人来到逍遥宗的一方,此举登时惹来欧阳雨拓跋玉等人不满的目光,杨禾微微一笑,并不说话,反盯着战场中波斯人的飞轮阵仔细看起来。杨禾不知道青袍怪人躲在何处,但对方既然见死不救,多半也不会对闵中再加指点,杨和心中暗叹,心知再拖下去,闵中终究无幸依着自己上次脱困的经验,眼见飞轮阵中一处两逆一顺的地方即将形成,当即脱口叫道‘后方七步半’
闵中刚刚躲开一两个飞轮的轰击,回头一看,说话者虽在逍遥宗的一方,却是个素不相识的无名小卒。这话要是换做逍遥宗大师兄说出来,闵中自然会依言而行,此时见杨禾面孔陌生,名不见经传,哪里肯听?冷哼一声,却抢向左前方一个看似安全的所在。忽然呼呼风响,四弧飞轮从前后左右同时击至,并且角度刁钻,形成的夹击之势,无论如何也避不开了。闵中大惊,挥起短剑奋力拨开左右前三方的飞轮,只震得手臂酸软,血气沸腾,再也无力躲闪,嘭地一声闷响,后方的飞轮猛然击中背心,闵中一个踉跄,登时口中鲜血狂喷。
杨禾见此心中大怒,脸色登时沉了下来。
众人齐声惊呼,欧阳雨等人脸上却露出会心的微笑,他恨不得光明顶上所有人全部惨死,只死闵中一个并未能满足其心意。方才杨禾出言提醒,逍遥宗众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但闵中不听劝告,却在意料之外。抱琴女子见形势危殆,虽见杨禾脸色难看,仍是不得不说道‘杨兄,你既然懂得阵法之道,请你快帮助闵教主脱困吧。’
杨禾冷笑道‘闵教主自有主张,必能脱此困境,杨某何必枉费唇舌?指点就更不敢当了!’
抱琴女子知她还在介意方才闵中不听劝告之事,忙道‘战场中一片混乱,闵教主一时并未听到杨兄的提示,绝无冒犯轻视之意,杨兄胸襟似海,定然不会介怀方才之事’
杨禾道‘杨某说过的话,从来不会收回,韩姑娘不必多言了’
抱琴女子没想到杨禾如此偏激,一旦稍稍得罪了他,他真的就见死不救!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便把目光投向了青青,盼她能劝得动杨禾,助闵中一臂之力。
青青知她心意,微微一笑道‘哥,此阵之中究竟有何玄机?究竟如何破阵?你能不能说给我听听呢?免得日后我陷入阵中,你又不在我身边,我也好有自保之力’
杨禾淡淡地道‘你说的事,绝对不会发生,我不会离开你的,所以你就不用担心了’
青青笑道‘即使不分开,你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在我身边,哥,你跟我说罢’
杨禾点头道‘好吧,这飞轮阵每循环一次,就会出现一个两逆一顺的阵眼,只需如此如此,这般这般,便能出阵’
杨禾的声音很大,包括抱琴女子在内的逍遥宗的人全部都听见了,抱琴女子会心一笑,向青青点点头以示感激之意。
这时闵中身负重伤,又挨了一棒,脸色已经煞白,只是苦苦支撑,看来不出两轮轰击,必定死在飞轮阵中。抱琴女子见事不宜迟,便按照杨禾的办法大声指点。闵中闻言精神一振,飞步抢上,终于抢到了一条活路。
众人见杨禾所说果然不虚,无不大喜,明教余宗的弟子们对逍遥宗更是万分感激,当下便有两个白袍的壮汉走来道谢,抱琴女子道‘这都是这位杨兄的功劳,我只不过代他说出口罢了。’
两个明教弟子忙向杨禾道谢,杨禾摇摇头淡淡地道‘我可从没帮过你们什么,你们要谢谁,那是你们的事,与杨某半点儿关系也没有!’
明教弟子不知发生何事,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其中一个中年汉子道‘没请教杨兄弟名讳。’
杨禾冷冷地道‘在下单名一个禾字,无名小卒,尊驾也不必挂心。’
那汉子见杨禾冷冰冰地对自己爱理不理,心中也不高兴,淡淡回应了一句,便即告辞,退回明教的一方。
这时,与杨好问交手的波斯老者已给挑飞了弯刀,胸腹之上受了两三处剑伤,仍是悍不畏死,打算同杨好问拼命。杨好问冷冷一笑,忽然纵身而起,一跃三丈,跟着一个潇洒的折转,脚上头下,挺剑直刺老者头顶。听雨剑挟着下坠的威势,之气猛吐之下,剑芒暴涨,凌厉无匹!
波斯老者一声怒吼,两手凝成鹰爪之状,猛然抓住了听雨剑,手腕一抖,变想将听雨折断,不料听雨嗡地一声颤动,竟尔安然无恙,仍是一成不变地向下刺落。
波斯老者左手五指被听雨割破,不禁又惊又怒,他这手鹰爪功练起来十分不易,双手需在铁砂之中常年搓动锻炼,数十年的功力,早就练得坚似钢铁,根本不惧任何兵器,没想到竟给一柄长剑割破,惊怒之下,左臂前伸,猛然往下一拖,右手挺举,疾向杨好问的头顶抓去。
他手中的鹰爪不啻刀剑,这一爪原有拼命之意,更是使出了十成功力,血肉之躯根本无法抵挡,若被抓中,必定脑浆迸流。
杨好问冷哼一声,猛催真元,狂注听雨剑,听雨剑,猛然一振,又是一声嗡鸣,擦地一声,抽出半尺,但听波斯老者一声惨呼,手中鲜血直冒,听雨剑将他的手指割开了更深的伤口。不料波斯老者拼上了性命,死也不肯放手,五指抓得更加紧了。下拖之势更猛了三分。
波斯老者功力犹在杨好问之上,但说到招式之精妙,却是拍马难及。杨好问一抽剑没能成功,反被拖下了三尺,这时波斯老者的右手鹰爪竟已抓到头顶,杨禾好问震惊之下,只好放弃了听雨剑,食指往剑柄上一弹,听雨剑嗡地一声,向外疾疾拗出,被波斯老者向下一拖,又疾沉两尺。杨好问袖袍猝然向下一拂,借力一个折转,双足如炮弹般地齐齐飞出,猛然踢在波斯老者的后心上。
波斯老者一声闷哼,踉跄跌出三步,忽然,嘭地被一物击中,前额上剧痛,顿时皮开肉绽,狂怒中睁眼一看,却是手中所抓的长剑剑柄所击,本来以老者的武功,决计不会被剑柄反拗所击中,但他被杨好问一踢,震得内脏受到重创,半途中只觉得鲜血冲脑,两眼金星乱冒,耳中嗡鸣不绝,哪里还分得清东西南北?剑柄反拗回来,毫不留情地猛击在前额上。
波斯老者喷了一大口鲜血,趁着杨好问两手空空,没有兵器的时候,狞笑一声,倒转剑柄,凝起残余的功力,向杨好问猛扑过去。老者擅使弯刀,虽然握着听雨剑,手上的招数却一味击刺少,砍劈多,完全是使刀的路子,听雨剑是何等利器,猛劈猛砍之下,威力当真不小。
杨好问显然没料到波斯老者如此勇悍,重伤之下仍是拼命,当即冷冷一笑,身形忽然一晃,向左激射,猛地蹿入血刀门阵营中,手起掌落,已击毙了一名血刀门的年长弟子,右手迅捷一抓,已抓过那弟子手中的大刀,哈哈一笑,疾奔两步,竟从血刀门两名长老中间穿过,化作一道白影向波斯老者投去。
两名血刀门长老武功极高,但猝不及防之下,竟失手没能拦住杨好问,眼睁睁地看着杨好问来去自如,如入无人之境。两个人顿时气得暴跳如雷,铮铮两声,抽出佩刀,大声斥骂,向杨好问冲去。冲到半路,忽然间人影一闪,两人拦在眼前,一名五旬老者,一名二十多岁的女子,两人都是一副飘然出尘与世无争的神态。老者和女子,正是逍遥宗的大师兄和那抱琴女子,此刻她怀中的焦尾琴交给了徐姓少女,手里却多出了一口雪亮的长剑。
老者也是挽剑而立,微笑道‘逍遥宗陆石,韩净,讨教你血刀门的高招!’语毕不再多说,长剑一震,爆出一片白芒,如点点雪花,洒向血刀门的两个长老。女子韩净也是脸色一沉,飞雪剑法施展开来,与老者一同攻向两名血刀派的长老。奇怪的是两人虽然同使飞雪剑法,招数却是一正一反,刚好相反。老者陆石从左击右,韩净便从右击左,两人配合起来竟尔天衣无缝。
杨禾只看了一眼便暗自骇异,原先杨禾看到的那些飞雪剑法招数中的破绽固然还在,但是一正一反互相遮蔽掩护,竟将所有的破绽化去,不光如此,威力竟然激增一倍有余。两名血刀门的长老固然武功极高,但面对这样一路飘忽不定的剑法,也不由得手忙脚乱,勉强挡了七八剑剑,擦擦擦擦数声,两名长老同告负伤,狼狈跌退两丈。前胸和小腹同时流血。
陆石和韩净双双持剑遥指,陆石道‘昆仑山诸派向来与你们血刀门无冤无仇,倘肯就此退出纷争,下山而去,今日之事就算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