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孝廉笑道‘家师正是要联合诸位前辈之力,将这贼子一举拿下,但是这贼子轻功极高,一见不妙,大有可能见机逃走,若在野外寻常之处打斗便有此虑。关键是如何将这贼子引入一处逃无可逃的绝地,方有得手的机会,家师业已想出一条妙计。我师弟的那位华阳派的故友说,这贼子行为虽然荒诞无耻,但是不知怎地,却对华阳派的静虚真人十分迷恋,这也正是那贼子一个重大弱点,家师便以此为饵设了一局……’
李玉听到这里内心嘭嘭而动,脑海中登时浮现出晶棺中那个死去的女子样貌,尸身与生时无异,但据说已经死去大经年之久,确实一件奇怪之极的事情。她早就隐约感到杨禾对于晶棺中的女子特别的依恋,并不下于对姓风女子的喜欢,经这姓孟的一说,方才证实。此时李玉已隐约感到不妙,虽仍不知众人如何设计害他,内心却平添了几分焦虑。这一走神,下面的话便没能听清楚,但听那姓风的老者道‘此计果然大妙,料想那贼子必定中计,只是那两个丫头怎肯合作?’
孟孝廉笑道‘她们全不知情,等她们明白过来,咱们早就一拥而上,将那贼子擒下了,到时候如何处置那贼子,哪还由得她们做主?’
李玉心中暗恨,责怪自己没能听到最关键的所在,但听得众人多番提到两个丫头,料想这两个丫头定然是最关键之处,心道‘两个丫头是谁?难道是指我和慧姐?不可能吧,我们怎么会听从他们的安排!然而除了我和慧姐之外杨禾身边哪里还有两个丫头。’一想到此处不禁冷汗直冒,百般设想,怎也猜测不透自己和张小慧如何能上了这群陌生人的当,她一向自负智计甚高,此刻竟然碰到棘手问题,心中实是大为不甘。
这时又听那白庄主说道‘如此一来,难免和他们结下了梁子,不过那贼子杀了蒲世哲,整个华阳派无不引以为耻,恨不得将他抽筋扒皮,咱们替他们报了仇,他们高兴还来不及,怎会在乎两个丫头的意见呢,哈哈,哈哈’众人都跟着一起大笑。
关中剑派姓王的也笑道‘如能手刃此贼,既能为民除害,又能扬我关中剑派大名,实在是痛快之极!说起来,还要感谢胡老前辈给我们这次机会了!’
孟孝廉笑答‘好说好说,其实家师也是要借重诸位前辈之力,为民除此元凶大恶,这是一笔两利的好事!诸位前辈既然没有什么异议,那便暂且由晚辈带路,到约定之处等候如何?’
众人自然再没有什么意见,但听得马蹄声轻响,一行人飞快地走远了。
李玉内心涌起了千丈波涛,听那白庄主的口气,两个丫头似乎另有其人,并且与华阳派大有关联,现在杨禾有难,自己明知一些内幕,本想就此赶返,向他示警,但想到此人逼迫自己服食噬魂丹,殊甚可恶,听到此事内心反有种隐隐的,只觉得若能让杨禾就此大大地吃一番苦头,着实无比快意。但不知怎地忽然想到杨禾对张小慧的夸赞,内心又有些不安,忽然想到‘姓杨的说慧姐心地善良,品行端方,那是没错,说我心怀叵测,心思恶毒……为什么我第一个念头就是整治这姓杨的,而非是要救他,难道我真是这样的么,我真是心思恶毒,专门害人的?’竟开始怀疑起自己来,想了一想内心便即坦然道‘姓杨的本来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对我更是百般刁难,我又何必要救他!我先回去张家,且看他待我如何,倘若他对我尚有一丝的怜悯疼爱之意,我不妨出言提醒他一番,倘若仍对我冷言冷语的漠不关心,那我也懒得理会他的生死!’
当下便在林子里找了几样有毒的药材,吞下肚去,这些药材的毒性极强,一旦误服,大有性命之忧,李玉故意吞下了一些,虽不致命,却也大大有害,当下趁着草药的毒性尚未发作,快步向飞星镇走去,才回到镇口,已感到腹中隐隐作痛,回到张家时候,疼的脸色惨白,头晕眼花,额上冷汗直冒。当下擦了擦汗,勉强打起精神,换做一幅笑脸,走进院中,她没有去别处,直奔杨禾的房间而去,敲开了房门,见杨禾正冷冷地盯着她,仿佛能看透她内心似的。李玉心头大震,勉强压下心中的惊慌,上前施礼道‘杨前辈,我练掌时候,似乎出了点儿小小差错,现在身体十分不适,不知前辈可有化解的良方?’见杨禾仍是冷冷地盯着自己,不发一语,登时一颗心凉了半截,内心更加惊惶,李玉实在不愿面对这样的目光,内心更打定主意,再不管他的生死,正要找个借口离开,忽听杨禾开口道‘你过来!’
李玉一颗心嘭嘭乱跳,暗自戒备,提心吊胆地走到杨禾身旁,也不知他要干什么,正惊疑不定的时候,但见杨禾蓦地闪电般探手一抓,一下扣住了自己的腕脉,不禁大惊,奋力挣扎,哪知那只手好似铁钳一般,死死扣进肉里,想要挣开,猛觉得一股怒潮般绵绵不绝的冰寒真气顺着手三阴经脉流入体内,急忙运功抵抗,不料两股内力遭遇,自己的内力便如小溪遇到江海,一下全被吞没,倒卷而回,那股真气遇湖填湖,遇河入河,急旋激绕,转眼间便流遍四肢百骸,登时全身的,瘫坐在地上,半分也挣扎不动了,真气所行,正与他传授的九阴真经内功所取路径一般无二,李玉冷得直打寒战,神志清醒,无奈身体不得半分自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任由杨禾施为。只听杨禾淡淡地道‘致虚极,守静笃……无,以观其妙,有,以观其徼……一切顺乎自然,心静方能洞察玄妙……’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对自己说话,不一会儿,杨禾睁开眼来,咦了一声道‘你不是练功出了岔子,你像是中了毒!好在中毒不深,并无性命之忧,你吃了什么东西,快些儿吐出来!自己运功,巡行小周天一十二遍,把毒素逼出来!’
李玉心中一惊,这才知道杨禾非是要对自己不利,而是在探查自己的状况,登时大为宽心,虽然在情绪上对杨禾的手段大为不满,但内心总算有了一点安慰,忽又觉全身冰寒透骨的真气如潮水般地退去,又从手三阴流出体外,刹那间浑身一松,身体恢复如初了,但腹痛似乎有所缓解,李玉一下子跳起身来,惊恐地望着杨禾,这才真切地感受到两人间功力的悬殊,本是惨白如纸的脸上,更无半分血色。心中又是惊怕又是欢喜,惊得是自己功力与他相比直有天壤云泥之别,想要报仇,根本无从谈起。喜得是杨禾肯以功法传授,并且经过方才的一番内力的冲击,使自己对于此种内功心法的理解一下子又深了一层,能够真切地体验一回内息在经脉之内如何运作,对于自己日后的修炼实有莫大的好处,忽然间她明白了杨禾方才所说的话。那是在传授自己行功要诀,要自己抛开种种杂念,专心一意地记住方才的感觉,只可惜自己一心以为他蓄意加害,拼命抵抗,心慌神乱之下,已忘记了一大半还多。不知不觉间,心中对杨禾除了畏惧和仇视之外又多了三分的敬重,当下再也不敢造次,忍着腹痛,施了一礼,说道‘是,前辈!’走到门口处,又停了下来,欲压地道‘杨前辈最近出入要小心一些,千万提防华阳派弟子,有几个人想要设计害你!’
只听杨禾冷冷地道‘华阳派弟子个个都想杀我而后快,想要报仇也没什么稀奇!尽管来就是!’竟然无动于衷。李玉忍不住说道‘不是华阳派弟子要害你,是有人利用他们设计害你!笑剑山庄的胡不为——胡大庄主,联合关中剑派的沉沙剑客王子通,飞云庄的白飞云,戡魔岭的徐如水,沈如潮,长白山凌霄宫的金面道人,还有‘绝尘刀客’风九重,要与你为难了。’杨禾听到这些话自是一愣,但随即便镇定下来,淡淡地道‘我知道了,小玉,你去练功吧!’李玉哪里肯走,踌躇道‘杨前辈你打算怎么办?’
只听杨禾冷冷地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不过人家既然欺上门来,那也不用客气!’跟着双目寒意大盛,似乎想到了什么事,随即又发出一声冷笑。李玉知他已有定见,便不再打扰,出房而去。
杨禾自语道‘好一个华阳派,看来已把我淫贼的名头传得天下皆知了,长白山的人都来了,还真是热闹!看来不洗清这一身恶名,还真是没脸回去见师父呢’
话音刚落,便听门外有人说道‘这几位朋友,杨某也听说过他们的名头,早就想与他们会一会了!今趟他们来得正好!’却是杨好问走了进来。
杨禾笑了笑摇头道‘张可法一家还有舍妹和小玉都需人保护,就麻烦师弟你照顾了!’
杨好问不悦道‘那几个人都是名头甚大的白道人物,不会对他们下手的,你无需担心。’
杨禾沉声道‘我恶名在身,你若与我混在一起,恐于令名有累,为兄不想将你牵涉进来!你不要出面!’
杨好问不悦道‘师兄,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杨好问岂是沽名钓誉之徒!原来在师兄心里,小弟竟然如此不堪!’
杨禾见杨好问如此讲义气,确实够兄弟,心中又增了一分好感,连忙致歉道‘我没有轻视你的意思,只是平白无故地将你牵扯到这件事情中来,于心难安,不过师弟你既然这般想,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师弟你为我压阵便是。’
杨好问点头道‘小弟不把师兄当做外人,也不愿师兄你见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