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禾闻言眉头大皱,他和青青的行囊中存着不少新研制的解药,若让这些人看到,难免又引起另一场不必要的风波。当下起身道‘玉儿,退下!’李玉见师父发了话,也不敢再说什么,冷笑着退往一旁,忽听杨禾道‘杨某但求问心无愧,至于是否清白倒也不怎么在意,诸位都是武林大豪,该知道江湖中的规矩,我们一再忍让,莫非你们真以为杨某可欺不成?白庄主,你一再侮我为难于我,杨某倒要向阁下讨教几招!玉儿,你记住为师的话,刀剑无眼,生死原该各安天命,倘若白庄主不慎将为师杀死,不许你为我报仇!你就带上莫愁陪同风姑姑一同寻找师祖去吧!’
白飞云直觉地感受到了杨禾心中的愤怒,听他竟要做生死决斗,不免心中大凛,此时刚入未时,日头毒辣,但昆仑山一带地势极高,虽在峡谷之中,仍能感受到凛冽的北风,寒意透骨,一阵接着一阵。
‘鬼手修罗’凶名远播,很多人谈之色变,白飞云心中自然万分不愿与他相斗,但是对方既然说出口来,自己若不接招,倒像是胆怯了一样。便抽出一柄随身的佩剑,抖了抖说道‘白某这口碎云剑也十数年没有动用啦,今日便以他来会一会杨先生吧!……’话未说完便听风老先生怒道‘决斗什么?大伙儿一涌而上,将这贼子和他的同党宰了便是!杨左使,这不关你的事,你明教不会插手吧?’不等杨好问回答便又斥骂道‘华阳派的两个女娃娃走开!不然可别怪咱们剑下无情了!’
杨禾听他言下之意,竟是连李玉和青青也不放过,大怒之下,莫愁剑一挥,便要上前劈击,忽听杨好问铮地一声抽出听雨剑说道‘诸位也都是讲道理的人,听杨某一言,我这位师兄绝非你们口中所说的奸恶之徒,杨某愿以性命担保!希望诸位不要在此令杨某为难,不然话,杨某也不会坐视不管,任由你们对付我杨师兄。’
胡庄主吃了一惊道‘什么?这鬼手修罗也是明教的人?他竟然是你的师兄?’
杨好问笑道‘杨师兄并非明教的人,我们的武功一脉相承,以平辈论交有何不可?’
胡庄主怒道‘你们明教与这贼子沆瀣一气,亏我们还支援你们击退外族人,真是瞎了狗眼了!’
杨好问道‘诸位的恩德杨某自然铭记于心,但是我师兄却非你们口中的恶徒,杨某以性命担保,还请诸位先行调查清楚真相再说。’
金面道人忽然说道‘大伙儿都冷静一下,杨左使向来行侠仗义,他说的话应该是信得过的,况且我看这位杨先生功力造诣极深,必是心性坚毅之辈,不似奸恶之徒。此事恐怕还要探查一二’
胡庄主愕然道‘道兄,你不要被这贼子给骗了,他说的话怎么能够相信呢?咱们一起上前将他拿下了!’他生恐众人为金面道人所惑改变了心意,心道先下手为强,长剑疾挥刺到杨禾身前,这样一来,众人便不得不跟着出手,再无转圜的余地了。蓦地忽觉一剑刺空,心中大吃一惊,本来这一招用到此时,便该刺中杨禾,却不知为何,杨禾所站的位置似乎比自己算定的方位移后了半寸,胡庄主剑术精深,从未有过这种失误,当时便有种极为不妙的感觉,立时便生出回剑自守的念头,不过杨禾明明没动,不知为何竟能凭空移后,委实匪夷所思,这让一向自信满满的胡大庄主大受打击。
其实杨禾这是模仿当初华阳掌门蒲世哲对付自己的一招,当时顺情顺理自己本能将他一剑刺杀,就是因为这突然出现的半寸之差,错愕之下,中了他一记混元掌,受了沉重内伤。杨禾虽然不知道蒲世哲是怎么做到的,但师父黄裳所传授的功法,易筋锻骨篇中有一种能够收缩全身骨骼和血肉的精深功夫,使将出来,确是有种改变形体的效用,当即运起神功,胸口塌缩,胡庄主却以常人待之,自然而然便产生了杨禾后移半寸的错觉。
这时杨禾也不打算再给他反击的机会,右掌一挥,一掌隔空疾拍,正是自己最得意的掌法——百步穿云掌,他并不想将胡庄主打死,只想将他重创,再不能运功相斗,自己便可趁势说动其余的人,得以脱身,是以这一击他只用了七成内力,并且舍胸取肩,击向右肩的缺盆穴。嘭地一声闷响,杨禾这一掌结结实实地打在胡庄主的右肩上。但闻一声喀嚓喀嚓骨碎声响,胡庄主倒跌出一丈之外,右肩胛骨碎裂,一口鲜血猛喷,明显脏腑受了重创。
众人大吃一惊,全都没弄明白怎么回事,明明是胡庄主先发制人,一剑便想取杨禾性命,哪知到了最后关头竟然方寸大乱,好像送上去让人家打一掌一般。竟无丝毫抵抗的之力。谁也想不到剑术通神的胡庄主在杨禾面前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孟孝廉和秦姓女子登时大惊,他们也没有想到杨禾武功高明至斯,连自己一向敬若神明的师父在他手底下一招都过不了,惊骇之下,急忙去查探师父的伤势。但见他右肩上多了一块红肿的瘀伤,肩胛骨已然碎了,更是又悲又怒。撕下衣襟想要为师父裹伤,猛听得杨禾冷冷地道‘他肩骨碎了,你们这般胡乱包扎,日后他纵然伤势痊愈,这条肩膀也非废了不可!走开!我来给他扶骨!’
孟孝廉和秦姓女子大惊,铮铮两声,同时抽出长剑,各自挽出两朵剑花,护在师父的身前,秦姓女子大叫道‘别过来!诸位前辈请帮忙拦下此人,救救我师父!’
李玉皱眉冷喝道‘我师父和姑姑医术通神,他是好心救你师父,你们别不识好歹!’
宋薇子和王惜之却因之前差点儿上了秦姓女子的当,被她欺骗了感情,心中有气,冷冷地道‘杨师叔有心救你师父,你们还真是愚蠢!’
胡庄主虽然受了重伤,右肩奇痛无比,脑筋还算清醒,闻言惊怒交加,喝道‘你……你会使妖法!你又有什么毒计要来害人,诸位千万不能相信他的话!你们都看到了,他出手这般狠辣,定是那淫贼无疑了!’他对于适才杨禾突然后移半寸的事仍是心有余悸,一时间难明其理,只好说那是妖法,言罢求助地望向同来的数人,但愿他们能够将杨禾一举擒下。
杨禾知他心中惊恐,对自己这个大敌自然万分不信任,冷冷地道‘胡庄主,我是好心好意帮你,你可不要误会!’
胡庄主怒道‘鬼才相信你的话,我宁死也不用你这淫贼来救!’
李玉大怒道‘你才是恶贼,狗贼,拦路抢劫的贼,我们好好地赶路,你来寻衅闹事!便是死了也是活该,我师父不杀你,那是你上辈子烧了高香了!’转眼气恼地向杨禾叫道‘师父,人家不领情,你干么还要这般委屈自己?我们走了便是,何必要理会他们的死活!’
杨禾没有理会李玉,强压心中怒火,再次警告道‘若不立即施救,一时三刻,待淤血汇聚,凝而不散,你这条膀子就算完了,到时候就华佗再世也救不了你!你这后半辈子别说使剑,便连拿剑也拿不动了!’
胡庄主脸色惨白,闻言又气又怒,一股热血涌上来,一喷而出,但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黑,竟尔昏死过去。孟孝廉和秦姓女子大惊,孟孝廉惊叫道‘恶贼,你杀了我师父!我跟你拼命!’长剑一挥猛地刺了过来。秦姓女子见状,从旁侧上,夹攻杨禾。
李玉见两人竟然合都师父,更是愤怒,娇叱道‘真不要脸!’飞身下马,捡起一根树枝,冲上前来,一招‘相见恨晚’,向秦姓女子背心刺去,她没有佩剑,便以树枝代剑使出漱玉剑法,威力虽然大打折扣,但因这一招是刺,树枝前端又极尖锐,当真刺中,也必重伤。
秦姓女子听到背后风声,已知李玉扑来,当下长剑圈转,急转身,直劈过去,她是胡庄主的爱徒,已颇得其内功和剑法的真传,这一招竖劈名为破浪式,以剑做引,实则以内功化为剑气伤敌,实是高明的招数,传说练到高深之处,一剑劈出便能破开百尺浪头。只是西北昆仑一带都是湖泊河流,难寻大风大浪,是以无从验证,但秦姓女子见师父常立于瀑布之下,以剑击水,往往能倒斩白龙,一时劈断水流。心下大为惊佩,便学师父一般常常练习,这一招使得也是熟练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