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光愕然道‘什么?苗施主你不愿留下帮忙吗?每月三两银子,这可是顶高的价钱了,可半分不会少给你的,你赤手空拳的做什么能赚得了这么多?’
杨禾心知若再无理推辞,必定惹他疑心,便说道‘小人并非独身一人,尚有家眷同来此地,此事小人一人也做不得主,还要回去商量一番才能给道爷一个答复’
净光皱眉道‘你还带着家眷?观中确不方便供施主的家眷们居住,不过这也不难,可以先让家眷们住在扬州,做些小生意过活’
杨禾点头道‘恐怕小人须先行将家人安置妥当,过些日子才能来此帮忙的’
净光笑道‘难得师父他老人家开口,我也正缺一名帮手,你且去安顿下来,再来不迟’
杨禾当即应允道‘如此小人就没有什么顾虑了,多谢道爷。’
两人正自交谈,前方七八个年青道人涌涌而来,人人神色悲戚,走到近处,只见中间前后两人抬着一幅简陋的担架,担架上躺着一个面色黢黑的年青道人,口鼻中渗出鲜血,显然是中了剧毒,杨禾想起前事,心知此人多半便是中毒‘身亡’的清书,又见此人牙关咬紧,似乎还有一丝残存的气息,或许还有救,忙拦住众人,一探脉息,果然尚有一线残余,杨禾取出银针,封住此人心脉。又取出一粒寒雪丹给他服下,只听净光奇道‘莫非苗施主有气死回生之术?’只得摇摇头道‘小人自不能起死回生,只是此人尚有气息,并未真死,可惜呀,他中毒太深,蛇毒已侵入心脉,小人也无把握治好他’
净光讶然道‘苗施主,你还懂医术?’
杨禾憨笑道‘是啊,小人庄上有位济世救人的神医,苗大夫,小人小时候被蛇咬伤都是请苗大夫给瞧的,久病成医嘛,小人瞧的多了,闲暇时候也常常跟着苗大夫打打下手,学会了些医术,现在苗大夫年纪大了,他的女儿苗玉珠大小姐,两个徒弟,徐大夫和何大夫都是大有名气的。’
净光和一众年青道人本料定清书无幸,闻此言顿时大喜,净光道‘事已至此,也只好把死马当成活马来医,苗施主你放手来医治吧’
杨禾便说了个解蛇毒的药方,说道‘先配两服药备着,这位道爷中毒太深啦,只怕需放血才能保住性命’净光皱眉道‘放血?’杨禾心知此人不懂医术,多说无益,便取出银针,循着经脉连刺数针,引毒血至右手,刺破五指之端,毒血登时滴出,不一会儿,已出数十滴,清书道人呼吸渐强,后来竟至缓缓睁开眼来。
众人登时哗然,纷纷上前询问,杨禾喝退了众道,沉声道‘不要高兴的太早,能不能保住命还不一定,先用一副药试试,倘若无恙,便能保命,倘若呕血,就准备后事吧’
一旁早有人快马加鞭去城里抓药,净光瞧瞧清书,命人抬回宿处。瞧着一行人喧喧嚷嚷去了,才向杨禾说道‘苗先生,没想到你的医术如此高明,你肯留在松风观,真是天降鸿福呀’
杨禾憨笑道‘道爷说笑了,我这么点儿皮毛功夫,可不敢胡乱吹嘘了’
当下杨禾和陈老汉随着净光道人来到纯阳殿东侧的偏院中,这里住得都是清字辈的道士,几乎都是年青的小辈人物。那中毒的清书清卷二人显然也在其中,杨禾自然又免不了为清卷诊治一番,幸好清卷中毒较轻,杨禾查出毒性,开了个解毒的药方了事。净光见两位中毒的师侄都已有了活命的希望,这才放心离开。
众人见识过杨禾医术,自然愈发敬重,待诊治完毕纷纷上前攀谈,毕竟每一个爱惜性命的人谁也不愿得罪一个懂得救命的郎中。当晚杨禾思索着如何找到朱雀的方法,辗转未能入眠,睡至中夜,忽听窗外传来极其轻微的脚步声,杨禾生性机警,闻言登时惊觉,悄悄起身,轻轻推开窗户一看,但见月色如水,花影阑珊,焚香炉默默耸峙当庭留下一道狭长的影子,一切如常般安静。杨禾的目光的凝定在东厢前的一排大菩提树下,树影斑驳,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异样。杨禾微微一笑,这个人藏身的功夫的极为高明,以自己多年从军的侦查经验,竟也给他瞒了过去。若非自己听力极佳,决计发现不了那若有若无的呼吸声。
杨禾心中暗惊,在这样一个高手环伺的道观中,此人竟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绕过巡夜的道人潜至此处没给人发现,正说明他对道观中巡逻的情形相当熟悉,绝非一个初来乍到的新手。朱雀的下落或许要着落在此人身上。这时,那人影从菩提树后闪身出来,月光下瞧得清楚,却是个高大的和尚,似乎有些眼熟。那和尚所在树影下一动不动,似乎在聆听着周围的动静,过了好一会儿,那和尚一无所获,轻轻跃至墙头,翻墙而出。
杨禾悄悄起身,掀开窗户,正待跃出,忽听不远处传来轻微的房门声响,侧目一瞧,西厢临近的房间门户轻轻打开,竟有六七个人陆续走了出来,各展轻功,纵跃上前,尾随而去。紧跟着西厢中又走出四个道士来,脚步声渐行渐近,竟来到自己门口。叩门声响起,有人叫起门来。杨禾心中一动,轻轻地合上了前窗,并未追出,坐在**打起坐来。
杨禾听那叫声正是日间照顾清书清卷二道的清虚道人所发,便低低地应了一声,点起油灯,开门说道‘四位小道长半夜来此有什么事?莫非是哪一位身体不舒服?小人正好给他瞧瞧’边说边向清虚手腕抓去,便要把脉。
清虚笑道‘苗先生,误会了,并非贫道有恙,只是方才有小贼闯入,怕他对先生不利,才来探视,顺便提醒先生夜间要小心,咱这松风观树大招风,难免有些心怀叵测的鸡鸣狗盗之辈,前来图谋不轨’
这个鸡鸣狗道之辈,自然也连杨禾一起骂了,杨禾心中暗怒,皱眉道‘有众位道爷坐镇观中,料也无妨,小人与道爷们住在一起,半点儿也不用担忧的,只是小人不放心观外的家眷,恐其遭小人毒手,也出去一趟’
清虚不认识杨禾的家眷自然无法说出代为照顾的话来,只得点头道‘看先生身不离剑,想必也是身手不凡的,只是来人武功很高,恐怕先生不敌,如先生不弃,小道师兄弟愿随先生走上一趟,以策周全。’
杨禾哈哈一笑道‘多谢小道长好意了,只是小人一向独来独往,不喜与人为伴,小人的生死小道长更不必挂怀,小人告辞了。’
清虚呵呵一笑伸臂拦在门口说道‘苗先生既答应留下,小道师兄弟自然要保护周全,不然倘若先生有所闪失,净光师叔怪罪下来,小道可担当不起’
杨禾脸色一寒,冷冷地道‘怎么?净光道长这是叫你们监视苗某来着!你们若是信不过我,我大可离开,留下我,又来监视我,这他娘的算是怎么回事?苗某不知你们松风观耍什么把戏,鄙人家眷在外,恐有闪失,倘若你们再加阻拦,苗某就得罪了’说着,冷哼一声,踏前一步,硬闯过来。杨禾这一哼使上了九阴真经的内功。清虚只觉得耳中嗡地一声,刹那间全身力气尽失,一条举起的手臂不由自主垂下来,跟着眼前一花,苗二先生就这般大咧咧地走了出去,也不见他如何迈步,眨眼间已在十余丈外。这时清虚才如梦方醒,啊了一声,缓过神来,疾疾地道‘苗先生慢走……’追出十数步,杨禾已逾墙而出,众人展开轻功,疾疾追赶,追至墙外已缀后二十余丈,清虚心中暗惊,全速追赶,方才免强不致追失。追了五六里,远远听见‘青青,青青’的呼唤声不绝,显然这位苗二先生正在寻找着亲人。喊了数声,忽听道旁灌木丛中哗啦一响,月光下有个娇小的女子走了出来,低声叫了声哥,清虚心中大定,这才知道杨禾并未说谎,当下远远地站定,高声道‘苗先生,看来这是个误会,我们这就告辞了,苗先生别忘了你亲口答应过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