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忠长剑砍上莫愁,内力到处,但听铮地一声鸣响,莫愁电射而出,插进一株巨松树干上,直没至柄。顾忠大出意料,就在错愕时候,一道冰寒的掌力压到了胸口,疾提内力护住经脉,一股巨力涌来,风暴般地击在胸口上,顾忠一口鲜血喷出,跌落下来。出掌的正是杨禾,顾忠抢剑,他便毫不留情地发出一击百步穿云掌,这一掌运足了十成功力,本拟一掌将此人击毙,不料顾忠内功太过深厚,匆忙抵御之下,将自己的掌力卸去了七八成。竟未毙命。众人登时轰动起来,就在此时,净光,净过同声大叫师叔,甩开黄秀才和段二先生,挥出长剑向杨禾掷出。顾忠惊叫道‘九……’刚说出一个字,杨禾见情势紧急,疾提内息,又发出一记百步穿云掌,顾忠奋起余力,拼命闪避,仍是给掌力击中右腿,惨呼一声,滚落在地上。这时净光净过的长剑射到,杨禾身躯急转,左右两手各捻一剑,拨转力道,反向两人射回。马帮众人本指望黄秀才三人能够获胜,杀杀盐帮的威风,哪想得到这名不见经传的丑汉子武功如此高强,不禁又惊又喜。
盐帮的孙坛主和王三当家等人一拥而上,将顾忠护在了身后。杨禾心知击杀顾忠的时机已失,心中暗叹,落在松树之旁,抽出莫愁,望着慌忙接住长剑的净光净过说道‘两位道长请了,念在过去我们有过一面之缘,苗某也不为难你们,凭你们师兄弟两人还不是苗某的对手,你们走吧’净光沉下脸叫道‘苗先生,原来你是马帮的人,先前你来卖蛇,是戏耍我们来着’
杨禾说道‘苗某只不过是走江湖的郎中,不想与贵帮为敌,更不想与松风观为敌,也非是马帮的人,只不过与这三位大侠一见如故,道长要杀他们,先与苗某过不去’净光道人上下打量着杨禾,说道‘原来苗先生还有这样的本事,今天我们认栽了,不过你打伤了顾师叔,苗先生是聪明人,该知道有什么后果。’众人都知道惹火武功盖世的秦老道的后果,但马堂主有丐帮撑腰却不怕他,反叫道‘苗兄弟不要怕他,这姓顾的修炼化功大法,害人终害己,他落得如此下场那是活该,秦观主申明大义,料来也不会包庇纵容,哈哈,姓孙的,你不是想要姚家巷子吗?我马帮和船帮的弟兄随时奉陪’孙坛主大怒,正要开口,净光上前低语一番,孙坛主强咽下怒气,哈哈一笑道‘今日我们前来是纯粹与那三位揭过一段梁子,方才不过跟马兄开了个玩笑,姚家巷子的生意虽有争端,日后有的是机会,大伙儿商量着来嘛,今日不能伤了咱们三方的和气,我们盐帮今日就告辞了’马堂主捋须道‘马某还是头一回见孙老兄如此谦逊,不过你们盐帮的爪子未免伸的太长了,姚家巷子向来都是船帮弟兄的生意,你们盐帮想要染指此事,只怕他们也不会答应’孙坛主哼了一声,未置可否,率众离去。
马堂主一拱手道‘多谢诸位大侠仗义相助,为我们保住了生意,只是累黄女侠负伤,万分过意不去,诸位定要给马某一个面子,让马某一尽地主之谊,也好为黄女侠治伤’杨禾心知今日打伤了顾忠,秦老道决计不会坐视不理,相反马帮与盐帮只不过是普通的江湖恩怨,秦老道自重身份绝不会亲自参与这种世俗的纷争,倒是安全无虞。自己正要将事情闹大,吸引秦老道出窝,有马帮和船帮的人为自己宣传造势,那是最好不过。当即笑道‘马堂主盛意拳拳,苗某恭敬不如从命了’
马堂主大喜,马帮和船帮虽然以丐帮为依托,虎踞扬州半壁江山,与盐帮抗衡,实力虽然不弱,但丐帮的总舵却不在扬州,在这里终究是人少力弱,常受盐帮的闲气,如今忽然钻出四位高手,尤其是杨禾武功之高实是生平仅见,哪能不尽力笼络?若是能求得这几位高手帮衬,马帮和船帮便能抬起头来,再不用受那些没来由的窝囊气。想到这里更是兴奋,向众人道‘今日蒙诸位大侠相助,咱们保住了姚家巷子,大伙儿谢谢他们!’船帮的宋五当家也令人拜谢,众人纷纷说道‘多谢众位大侠’‘黄大侠真是好功夫’‘段大侠辛苦了’‘黄女侠受了伤,咱们可一定要给她治好才是’‘盐帮的王八羔子抢咱们的生意,当真是找死来着’
当下段二先生负起受伤的黄四娘,马帮的人抬起刀疤脸,与丐帮前来帮手的人寒暄一番,一行人吆喝着返回扬州城去,马堂主引众人来到城西一处偏僻府邸,船帮的弟子早已离去,只剩下了二十多个马帮的好手,在马堂主的嘱咐下各自守护在院落中,马堂主和李大掌柜安置黄四娘到厢房中疗伤,忽听院外有人笑道‘几位击败松风观弟子的大侠在哪儿?带我去拜见一番。’有人应了一声。马堂主说道‘唐帮主他老人家来啦’说话间一位年逾古稀的老汉走进院子中来,老人身穿粗布袍子,腰里别着一根粗大的马鞭子,虽然有些老迈,却显得精神矍铄,健步如飞。老人的身旁一位貌美如花的年轻女郎搀着他,秋波灵动,在院子中各人身上晃来晃去,忽然发现众人中还有一位玉琢似的女子,双目中现出嫉妒之意,最后目光落在了黄秀才的身上,微微一笑。
马堂主上前道‘拜见唐老帮主,大小姐’老人凌厉的双目扫过众人,挺直腰背,哈哈一笑道‘真是后生可畏啊,在咱们扬州竟一下子出现了数位能与松风观秦道长弟子相媲美的武林高手,老夫着实意想不到,不过诸位的名号早就响遍江湖了,老夫早有耳闻,只是苗先生却是真人不露相,老夫还是头一回听说。’女郎笑道‘爷爷,人家苗先生淡泊名利,专好闲云野鹤也是有的’杨禾拱手道‘唐帮主,大小姐过奖了,苗某兄妹本来扬州求个营生,眼下想来想去,还是做个走方的郎中为好’唐帮主见这两人一个高大丑陋,一个娇小俊秀,天差地别,什么样的父母也绝对生不出这样一双儿女,料想也是结义的兄妹,当下假作不知哈哈笑着扯开话题道‘段先生是大理的刀法名家,黄先生是名震岭南的侠士,黄女侠威震川陕,唐某早就有心拜访,只可惜一直无缘相见,今日能走在一处不能不说是个缘字,几位大侠怎也要在扬州多住几日,让唐某略尽地主之谊。眼下唐某已在李掌柜的酒楼中摆下宴席,有好多朋友都想结识诸位大侠呢’段二先生和黄秀才以礼谢过,青青在旁示意他答应赴宴,但杨禾心知只要行踪透漏出去,便可将秦老道引来,但自己带着假脸实在不宜太过张扬,淡然道‘苗某方才与顾忠相斗,也负了伤,正需静修,唐帮主的好意只有心领了’
若是换做旁人,唐三才必定以为这是推搪之语,但顾忠是盐帮的长老,秦老道的师弟,武功之高在扬州一带除了秦老道,恐怕无人敢居其上,杨禾一个无名之辈将他打成重伤,若说自己安然无恙,不受半点儿损伤,谁也不会相信。是以杨禾话一出口,唐三才便毫不介怀地说道‘是唐某疏忽了,苗先生若有什么需求,尽管说便是,马帮的弟兄一定尽力满足’跟着向女郎说道‘英儿,你去将王大夫请来,他是咱们扬州最有名的医生,让他给苗先生和黄女侠瞧瞧伤势’女郎应了一声说道‘苗先生不是郎中吗?我看王大夫就不必请了吧?’,青青说道‘唐帮主不必费心,我们兄妹就是吃这口饭的,自居天下第二解毒神医,若是连这点儿伤势都无能为力,岂不让人笑掉大牙?’唐帮主哈哈笑道‘唐某老糊涂了,苗先生,看来令妹也是女中豪杰呀’青青说道‘不敢,小女子的医术只能治人外伤,治不了心病,算不上英雄豪杰,反而是唐帮主知人善用,把这院子中一切都布置得滴水不漏,才真是可敬可佩!’唐帮主眼中精芒一闪而逝,哈哈笑道‘苗先生和姑娘安心静养,这里有我马帮弟子看护,外人决计不敢前来骚扰的,待苗先生和黄女侠伤势大好,唐某再请你二位吃酒。’言罢拉着段二先生和黄秀才的手臂并肩离去,那女郎和马堂主,李掌柜等人随即鱼贯而出。
这时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走上前来说道‘小人马健,请苗先生,苗姑娘到房中暂歇,饭食即刻奉上’杨禾和青青随他来到西侧一间厢房中,不一会儿果有小厮前来送食物,杨禾叫众人离去,和青青一起吃了些饭菜。饭罢,杨禾向马健道‘如今黄女侠受了重伤,需要人手保护,我又有伤在身,不能与人动手,你们到底有多少人在院中守卫’马健说道‘唐帮主早已安排足够的人手,帮中的好手,有二三十名都守在这里,盐帮的人不敢前来捣乱的’杨禾点点头,吩咐马健退下。青青忽然说道‘二哥,你该知道咱们现在的处境不妙,秦老道随时都可能找过来,这里是马帮的地盘,若有盐帮的人接近,外面的暗哨早有通告,又何必派这二三十名好手守卫呢,再说若是松风观的秦老道真的杀过来,便是派千军万马守卫又有什么用呢?’
杨禾四处一瞥,见众守卫或藏身树枝中,或伏于瓦顶,整个院子的各个角落都在监视之下,并形成互相监视的格局,显然是精于布置岗哨的高手所为,虽非毫无瑕疵,却也是相当高明了,愕然道‘你这话什么意思’青青低声道‘二哥,你一起过来瞧瞧’说着便起身向外走去,杨禾跟在身旁,方到门口马健拦住了去路,问道‘苗先生,苗姑娘要去哪儿?’青青说道‘这院子里太闷,我们要出去走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