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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点了酒菜,将跑堂的伙计赶出门去,凝神细听,只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一声长叹,惋惜地道‘确实是个意外,本来要对付的只是‘黄秀才’‘段二先生’‘黄四娘’三个人,由顾长老出手,即便他们有马帮和船帮的相助,也可说是十拿九稳,谁能想到半路上忽然杀出个姓苗的,把事情全搅和了’另一个阴骘悠长的声音道‘梁大人常说,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虽说是个意外,却也显示出你们太过轻敌,准备不足,倘若另有周密安排,即便姓苗的出现,也决计捅不出这么大的篓子!梁大人让我问问你们,倘若再将此事托付你们盐帮,不知会不会再出现另一个意外。’
杨禾大出意料,没想到对方第一句话就提到了自己,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扬州刺史徐大人与盐帮的人在此密谋也是出乎意料。但听对方的口气,自己打伤顾忠,无意中似乎打乱了对方的什么计划。心下好奇,更是一句话也不肯错过,只听那老者唯唯诺诺地道‘沈大人教训的是,不瞒大人说,顾长老受伤并对此事并无多大影响,事情绝不会失手’另一个温文儒雅的声音道‘什么?莫非你们盐帮另有高手?不会是秦道长亲自出马吧?’杨禾直觉地感到此人便是扬州刺史,皆因此人口气中带着一股书卷气息。老者沉声道‘秦道长乃是武林高人,万众瞩目,他决不会理会咱们世俗间的事情,自然是另有其人。’那温文声音道‘贾帮主,沈大人不是外人,你还有什么可瞒的?’
杨禾心中恍然,原来这老者竟然是盐帮的贾帮主。只是不知道这沈大人是何人,贾帮主作为盐帮群豪之首对他似乎颇为畏惧,想来也是有势力的大人物。那阴骘的声音冷冷地叫了声好,说道‘我们可合作的对象多得是,可是沈某为什么要相信你们盐帮?谁知道你们能成事还是败事?况且顾长老受伤的事梁大人已有所耳闻,我想瞒也瞒不住,恐怕不好交代吧?’这件事也在杨禾的预料之外,盐帮居然另有高手,不知他们要对付谁,也不知黄秀才和段二先生遭遇究竟如何,但人生各有际遇,杨禾也管不了这么多。
另一个年青的声音笑道‘沈大人不必多虑,如果我们盐帮不能完成任务,方圆千里,恐怕找不出第二个帮派堪当如此大任’那阴骘的声音冷笑起来,淡淡地道‘怎么袁堂主如此自信?是觉得梁大人非要请你们盐帮不可了?’那青年笑道‘沈大人误会了,在下不是这个意思,不过是为沈大人想出了一个说法,贾帮主的心意都在这两个盒子里。大人请看。’那姓沈的咦了一声,显是十分惊喜,急道‘这这是?’贾帮主淡淡笑道‘不瞒沈大人,贾某穷尽无数心思,费十年精力才搜罗到这两株千年雪参,据说有起死回生之效,贾某年事已高,无福消受,相反沈大人与徐大人却是方当壮年,前途无量,此二者便赠与您二位了’直到此时那老者才亲口承认自己是盐帮帮主。而那温文声音果然便是扬州刺史徐大人。那姓沈的和徐大人纷纷声道‘这这怎么敢当?’‘贾帮主这番礼物实在太过贵重了’袁堂主笑道‘贾帮主肯将这心头的宝贝赠送两位,自然是希望沈大人和徐大人长寿安康,在梁大人面前多多美言一番。’徐大人的声音当即说道‘一定尽力!’那姓沈的却迟疑道‘近来梁大人办事不顺常得相爷训斥,心情不佳,沈某想要为贾帮主美言,需静待良机才行。’杨禾大感愕然,若说扬州地方官吏与盐帮勾结也就罢了,可杨禾明明听到,这姓沈的居然牵涉到朝廷大官,似乎那姓梁的家伙与相爷走得很近,看来所图不小。便听一阵换盏之声,那袁堂主笑道‘良机早已为沈大人备好了,不劳费神。’说着啪啪啪,连击三下手掌。忽听轻微的扎扎声响,似乎有什么机关打开。那姓沈的显然吃了一惊,愕然道‘此处竟有密室?’
杨禾也是暗吃一惊,适才众人的对话一字不落地传入他的耳中,从商议到行贿他都听得清清楚楚,只是虽知对方必有重大图谋,却不知所图何事。但听一阵沉重的脚步声过后,有两个人气喘嘘嘘地走了出来,忽然嘭的一声,不知把什么东西扔在地上。只听姓沈阴骘声音说道‘咦?这人是谁?’
杨禾大讶,心道‘这小小的酒楼里,竟然还有藏人的密室,想来也必定是盐帮的一个大据点’
那贾帮主笑道‘沈大人或许不认识他,这小子是那人府上的管事,贾某自有办法教他服服帖帖的,此次回京他便是沈大人向上面的交代,如何?’这时一个沉稳的声音道‘小人平时负责将军府的杂务,只怕未必能有机会随行,但一定全力相助,只求你们放过我的家人。’那姓沈的忽然哈哈笑道‘贾帮主果然有一套,好,有了这个人,梁大人一定会非常高兴!这趟差事嘛自然仍是毫无意外落在你们盐帮的身上。’袁堂主笑道‘这个沈大人自然有办法让你有机会随行,关键还是要你自己尽力配合!’那人不敢反驳,唯唯诺诺一番。
杨禾暗道‘将军,原来他们要谋害一位将军,却不知是哪一位’
那姓沈的沉声道‘圣谕其昨日出发出发,按时间估算两日后便会经过扬州,你们要早作准备。’贾帮主笑道‘梁大人将这等天大的好处交给我们盐帮办理,那是荣幸之至,敢不尽力?还要请沈大人谢过梁大人,请他放心。这一回沈大人和徐大人从中斡旋,出力良多,事后自然还有大好处奉上。’姓沈的和姓徐的两人连忙推让,虚与委蛇了一番。姓沈的便说道‘这梁大人不问因但问果,为他老人家办事那是片刻也不敢松懈,最后一杯酒,祝各位马到功成,饮完这一杯沈某便要回去了,不要让梁大人失望才是。’众人一齐举杯道‘不敢’‘决不辜负梁大人的厚望’‘一定尽力而为’脚步声响,众人步出房,走下楼来。
杨禾将房门推开一线,远远望去,只见楼梯上走下一个身材修长的中年汉子,相貌堂堂,只是目光冷狠,一望便知非是易于之辈。他的身后并肩走着两人,一位是刚刚见过的徐大人,另一位是个满脸皱纹的长须老者应该是盐帮的贾帮主。两人身后又跟着一个仪态谦恭的青年文士,应该是盐帮的袁堂主。众人将那姓沈的官员送到门口,早有店家牵马等候。姓沈的飞身上马,一拱手道‘告辞了!’众人纷纷拱手相送。跟着那徐大人也告辞离去,袖中显然还笼着一个方形的物件,该是方才收受的贿赂。这时酒楼门口只剩下了那满是皱纹的老者和那青年文士。青青在旁低声道‘那人是盐帮风雨堂的堂主——袁上师,听说此人乃是贾遁座下最得力的助手,如今看来是真的。’到此时杨禾才知道盐帮的帮主原来叫贾遁,点点头道‘今天总算没有白来,得知一项大秘密,虽然仍未弄清究竟是怎么回事。’放眼望去,只见贾遁一边向袁上师低语,一边步上二楼,但因距离太远,杨禾听不清楚。不一会儿两人走回房中,语声又清晰起来。
只听那沉稳的声音又道‘贾帮主,你说话要算话,我给你通消息,你要放过我的家人。’贾遁沉声说道‘你放心,只要你老老实实地听我号令,我保管你一家人平安无恙,今晚我就派人护送你到京城,你可要小心行事,万万不能自误呀!’那人道‘我要跟我的家人见上一面,谁知道他们现在是不是还活着?’贾遁哼了一声,明显不悦,袁上师笑道‘兄弟,你把咱们贾帮主当成什么人了,他老人家向来说话算数,既然答应了你,那就一定做到,绝不会食言的。’那人仍旧坚持道‘我这一去凶险万分,一旦为人察觉便是粉身碎骨的下场,看相的说我短命,活不过三十四岁,不瞒贾帮主,在下明年便是三十五岁,看来这一趟是凶多吉少了,贾帮主可以把我当做一个将死之人来对待,让我跟家人见过最后一面,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吧?’贾遁默然不语,袁上师才笑道‘既然兄弟你这么说,倘若我们盐帮不许,未免太也不近人情,我想贾帮主他老人家也不会难为你’好一会儿又听贾遁说道‘好吧,你们带他去见见亲人’另有两人应了一声是,便听扎扎声响,那三人便没有了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