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杨禾说道‘难不成家家都住着你们的弟兄,只怕未必。怎么不见有人前来救你呢?’那人说道‘弟兄们大半都在镇外,只有百多人在镇子中六家大户人家隐藏,因这胡家与其余几家相距较远,可能是没有听到,这胡员外平日为人跋扈,街坊邻里便是听到他家出了事,也无人来救。’杨禾点头道‘你们把胡家的人都杀了?’那人道‘那倒没有,都关在地窖里’当下那人带路,在西厅之中挪开一个米瓮,露出地板上一块木板。那人掀开木板,现出一级级通往地窖的石阶。一股冲天酒气扑鼻而来,原来是个酒窖。杨禾点了火把推着那人当先入内,青青则在入口警戒。杨禾沿着石阶慢慢走去,地窖不深,走了二十来个阶梯便到地底。火光照处,只见地窖的角落里男女老少十数人被五花大绑丢在其中,口中都塞着麻栗子话也说不出来,此刻更是噤若寒蝉,想来其余几家大户多半也受了这样的待遇,杨禾见地窖中存着不少的粮食和酒,并无异样,便命那人将胡家一名青年的绑缚解开,令其自行解开家人的绑缚。出了地窖便那人道‘你们姬大当家肯下此血本,五百多人一同行动,那必定是要干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贫道十分好奇,那究竟是什么事?’
那人说道‘道爷武功奇高,在下心服口服,似道爷这般人才若能与我们姬大当家的联手,发财大计必定万无一失。’杨禾心中一动,冷冷地道‘发财?财从何来?’那人忙道‘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金山银山就从南面来,就看道爷你有没有胆量,要是这一次能够得手,保管道爷这一辈子吃穿不愁。’青青笑道‘我们修道人,钱财乃身外物,留之何用?现在我们不过是想寻一个清静之处修行’那人笑道‘何必多费心思,有这些钱财在手,在这山中便是盖上一百座庙也不在话下。何愁没有清静之处?’杨禾说道‘你们要对付的是什么人?’那人见杨禾意动,大喜道‘是官军,听弟兄们说带头的是什么嫖妓将军,都做了将军,明里暗里不知有多少女人,还要嫖妓,可见不是什么好鸟’
杨禾心中涌起一阵翻天巨浪,所谓嫖妓将军,实则是骠骑将军,据自己所知,赵承芳便是骠骑将军,但杨禾对朝廷的官制并不了解,也不知朝廷之中的骠骑将军是否只此一家,还是另有其人,笑道‘这位嫖妓将军姓甚名谁?带着这么多的财宝经过这里,他想干什么呀?’那人摇摇头道‘这在下就不知道了,听说这个消息千真万确,不然我们大当家也绝不会如此兴师动众,亲自出马来这里坐镇。’杨禾讶然道‘你们姬大当家亲自出马了?他在哪儿?’那人笑道‘倘若道爷有心与我们大当家联手的话,我这就带你们二位过去’杨禾摇头道‘回去告诉你们大当家,今天你的那些兄弟给我送了一份大礼,贫道自然也要回谢,那些银子贫道就勉强代收了,天不早了,请他带着兄弟们回去歇息吧。他要是不走,一柱香之后我就开始杀人,直到将这镇子里的土匪杀干净为止’那人见杨禾似笑非笑的神色,似乎不是说笑,当下不敢多说,应了一声,向外奔去。
杨禾望着他的身影**门外的黑暗中,向青青说道‘咱们追上去瞧瞧,姬大当家藏在哪里’两人追出门去,杨禾听到那人的喘息声在左面的街道上,当即快步赶上,远远缀在十余丈外。在漆黑的街道上奔行了一阵,那人拐进一道巷子,前行二十余丈,有人跳了出来,叫道‘什么人?’那人骇了一跳,驻足喘息半晌才道‘自家兄弟’有人在黑暗中说道‘口令!’那人说道‘啄山雀’有人嗯了一声,再没声息。杨禾听那说话者便蹲在巷子右边的房檐上,当即飞蹿而上。那人正向右边的院子中张望,杨禾纵身上前一拳砸在脑后,提着那人身躯扔到另一个院子中。这时青青赶了上来,嘻嘻笑道‘原来他们就躲在这里’两人伏在房顶上,悄悄地等待,但闻夜风萧萧,送来远语声,夹杂着有人怒吼和不满,隐隐约约,分辨不清。不一会儿便听嘭地一声响,房门推开,几个凶蛮的大汉涌着一个披着斗篷的老者冲了出来,当先领头一人便是方才被擒的黑汉,众人均显得怒不可遏,显然十数兄弟无端死伤激怒了这位一向横行霸道的姬老爷子。在那黑汉的带领下,众人骑上马,骂骂咧咧一窝蜂地向外涌出。嗒嗒嗒的马蹄声转瞬便去得远了。杨禾怕众盗找不到自己拿那一家无辜百姓出气,正要追赶,青青笑道‘那家人都不是傻子,早就逃掉了。况且我不相信姬大当家如此鲁莽,咱们去他的老窝瞧一瞧。’
杨禾见青青说得有理,便跳上墙头,跃入院子中,大门旁两个值守的喽啰大骇下拿枪来刺,杨禾正要出手,便听擦擦两声,两人扑地而倒。杨禾讶然望去,只见青青还剑入鞘,美目流盼,望向东厢边的小竹林。原来青青早有防备,在跳下墙头之前早已拔剑在手,一见两人扑来,立即发难。她的漱玉六十四式剑法已练得极为精熟,剑随心动,一出手便使出极为厉害的杀招阴阳针,此招以一通精妙的剑法掩饰两剑,指东打西,剑指左侧,剑柄却攻向右面敌人,剑指右侧,又攻左敌,两剑取敌胸口要穴,中剑者轻则重伤,重则立死。青青哼了一声,弹身跃往小竹林边,刷地一剑刺向右边草垛,便听一声惨哼,有人倒了下来,却是一个暗哨。
这时屋中有人听到剑刃破风之声,冲了出来。一个高大的汉子提刀沉喝道‘什么人?滚出来’杨禾立在黑暗中笑道‘听说姬大当家来此处发财,贫道心中羡慕,特来请教一二’那汉子冷冷地道‘你是什么人?’杨禾说道‘贫道长鸣子,途经此处听说这里能发大财,心痒得很’说着便从暗处走了出来,笑道‘姬大当家呢?请他出来一见,贫道有一事请教。’那提刀汉子色变道‘道士?方才是你杀伤我们火头山的弟兄?你还敢来送死?’杨禾说道‘送死倒也不见得,贫道要先见一见姬大当家。’那提刀汉子哼了一声说道‘想见大当家,先问一问金某手里的刀’言罢一声沉喝,举刀扑来,杨禾见他刀势沉稳,出刀之际,刀锋处铮铮有声,显然颇有造诣,但招式之中破绽却多,杨禾避实击虚,长剑一挑,便欲格开大刀,剑鞘击其小腹,不料那人握刀甚稳,刀剑相交竟未格开,但杨禾那一剑使用的内力不弱,那人惊呼一声,连连跌退了五步,脊背撞到墙上方才止住退势,此人甚是强悍,右手引刀,又扑上来。这一下杨禾也是出乎意料,咦了一声,长剑轻挥搭在大刀之上向右引开,莫愁剑如灵蛇般绞击而上,刺中那汉子手腕,那汉子大刀脱手,杨禾收起莫愁剑,左袖一抖拍出一击百步穿云掌。那汉子挥左掌相迎,嘭地一声,双掌相交,那汉子一个趔趄倒是稳住了身形。杨禾一声冷笑左掌多加一成内力,那汉子闷哼一声,连退三步,额头上渗出汗珠来。杨禾笑道‘施主内功高强,贫道佩服,不如就此罢手,免得伤亡。’那人一口气压在胸口,却不服输,怒哼一声,反而增强了半分力道。杨禾不悦,连加三成力道,每加一成力道,那人便退一步,第三重力道加满,嘭地一声,那汉子后背抵在墙上,哗啦啦一响,屋瓦和墙土纷纷落下。那汉子满脸通红,额头青筋暴突,忽然疾吸一口气,噗地吐出一口血来。杨禾冷不防疾向旁闪,险险避开,不料青青刚好从一旁走来,闪避不及,噗地都打在胸口,这一口血汇聚了这汉子全身的内力吐出,着实非同小可,青青毫无防备,血肉之躯如何能禁受得起?惊呼一声,登时晕去。
与此同时,那汉子御劲被杨禾冰寒内劲冲散,脏腑碎裂,口中鲜血狂喷,颓然倒下。杨禾大惊,叫道‘青青!’青青动也不动,杨禾一探脉搏,竟已伤到脏腑,性命危殆。顿时大怒,连点青青五处穴道,护住其心脉。便将青青抱起,正要离去。便听正厅之中有人冷哼一声道‘你打死了金师傅,就想这么离开么?杜师傅,王师父,咱们三人将这道人拿下!’话音刚落,竹影摇动,正厅中,先后扑出三个人来。此时烛光昏黄,隐约可见是两高一矮三个大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