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琏见弟弟将道衍带走,自己走到高炽面前道:“臣下斗胆请世子殿下到密室一谈,当解殿下的来意。”高炽闻言心中一宽,刘氏兄弟终于先沉不住气了。伯琏前行,高炽随后,穿过一长廊,转进一小院,院中有三间青瓦房。进了右屋,屋内隔有一间密室。密室不大,内有一桌一凳,旁边是个书架,放有典籍若干。
伯琏突然扑通一声向高炽跪倒,口中道:“臣下有罪,其实我兄弟二人早就窥知殿下来意,然为性命计,不敢对殿下早言,请殿下恕罪。”高炽被伯琏的举动惊得一呆,连忙搀起他道:“伯父何出此言,何苦此举?不妨明说。”伯琏道:“我兄弟二人这十数天来,一直在观察殿下,觉得殿下天性仁厚,待人和善,将来必定是大明的好——皇孙,殿下此番来,恕臣斗胆,可是皇上的意思?”高炽不知如何回答,说是,自己这些天都未说明来意,那明摆说皇帝对刘家不信任,要来搜他的家底,说不是吧,那在他们二兄弟妙算面前实在虚伪,稍一迟疑还是缓缓点了点头。
伯琏道:“皇上秘令殿下来此,实在是对我刘家的体贴。我刘家对大明一片忠心,神人共鉴。可皇上他老人家实在是过虑了。”高炽道:“皇爷爷性情如此,也是无法,可你父亲也实在是不世出的奇才,皇上多虑也是情理之中的。至于我本人,则对伯伯全家决无怀疑。”伯琏道:“听殿下如此坦言,臣下感激不尽。”又道:“家父生前确实著有一书,乃毕生心血所凝,待我取出请殿下一观。”伯琏来到东首的书架前,掀开一部书盒,里面竟是空的,把手探入,旋转机括,书架后的墙壁露出尺余见方的洞口。伯琏从里面取出一部书,呈与高炽道:“请殿下详查。”又将洞内的其他物品取出,乃是皇上封赏的大内宝物,可再无书册在内。
高炽接过书观看,只见上书“郁离子”三字。高炽虽然读书不少,可也不明白这三个字的意思。其实按单字解释,郁,作文采,有文采讲;而离字,乃八卦之一,为火;合在一起不可解为文采之火,而是引申为文明之意。翻开厚厚的封面,书页的纸张发暗,纸质又厚又糙,所写内容则是一个个古代小故事,有的故事后面附有刘基的简评。各则故事虽然简短,但所含寓意却是深奥,皆治世箴言,哪里是什么兵法谋略?高炽略一皱眉。
伯琏道:“想必殿下亦有所疑惑。其实以先父的卜算,自己死后,皇上必会派人来整理自己的遗物,故把先前的文章整理齐全,好交给皇上查阅。先父对皇上绝无二心,恐怕来人空手回报,故命我将此书转交来使,面呈皇上。皇上看了自会体谅到家父的一片良苦用心。”高炽见伯琏说的甚真诚,自己与他们相处时日不少,也看清了刘氏兄弟的忠贞,将书收起道:“我此番回京,必定向皇爷爷奏报实情,两位伯伯请放宽心,皇上他岁数大了,征战惯了,难免会一时多虑。我会劝一劝皇爷爷的。”伯琏连连拜谢。
既然大家各事都了,众人第二日就准备启程。文和央求世子准许收留师傅道衍。文和落魄进府时候,所讲道衍的事迹高炽一直感觉神奇有趣,如今把道衍纳入己下再好不过,高炽一口答应。刚出府门正要行间,忽然一少年扯着一农妇的衣衫呼号前来,来到高炽面前跪倒,这少年正是赵九成。
赵九成半月来与文和混得熟稔,十分羡慕外面天地,极想到江湖上闯一闯,可一直不敢张口,眼见今日文和等要离开,再也忍不住,祈求了父母,拖上母亲前来说情。高炽见其母也是望子成龙情切,终于答应收下他。道衍在一旁惊喜万分,自己在路上有下棋解闷的伴儿啦。见九成离开,刘逸品也哭闹同去,仲景连忙又哄又骗,半晌方才劝息。高炽对逸品道:“莫急莫急,等你再长大些,我就把你接到应天,那时候你再和九成下棋罢。”五人上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