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一日,皮尔等又在宫中举行酒宴,宴请尹庆等人。尹庆喝了一会儿道:“本使来国有一个多月了,久候大汗不至,皇命在身,还须辞别,到别国传旨,万望两位王子勿怪。”尹庆此话是为试探对方所说,哈三走了,自己已经放心一大半。
皮尔与伊斯坎达听后对视一眼,皮尔道:“上使莫要着急,如今西域版图归一,皆是我大汗地盘,那里还有什么其他国家?上使还是再等等大汗为好。”
尹庆道:“多谢王子美意,便是这样也不大好,在此滞留时日太多,骚扰汗宫不说,皇上也会怪罪本使的。”
伊斯坎达道:“上使乃为办大事所至,时日长久也是应该,何况有正规的缘由可讲。另外,我表姐固儿坎目睹尹使者武功卓著,争得我国第一武士的名头,早就心生向往,愿与贵使结为百年之好,招为驸马。这不仅为武林佳话,也是两国的友好见证,贵使可愿意答应?”
尹庆心中冷笑,果然对方竭力挽留,傅安所说不虚。同时也明白了固儿坎在比武之时恼怒的原因,原来她是喜欢自己,可惜自己不能娶她。于是道:“公主错爱,本使十分感激,可本使终要回国,万万不能耽了公主的终身。另外公主为伊斯兰教中人,怎能嫁于异教人士?”
伊斯坎达道:“这个不妨,只要贵使能加入本教就行啦,其他一切遍皆由我去办。”
尹庆心想,你这美人计用在别人身上还罢,用到我身却打错了算盘,再逗逗你:“王子盛情,本使不胜惶恐,本使身为汉身,是断然不会加入贵教的,何况回旨事大,还是要早早回去。贵国臣民无数,好男人也多的是,相信公主会找到她的幸福。明日本使就要启程了。”
伊斯坎达面有怒色,正要发作,皮尔悄悄拉他一把道:“贵使一心向汉,忠心令人佩服,如坚持回国,我也不阻拦,今天的宴会就算为贵使的送行宴。至于我表姐之事,上天没有同意这段姻缘,大家谁都无力改变,还是吃酒吧!我有一珍藏三十年的天山葡萄酒,愿拿出来与上使分享。去,把我那菡萏琉璃壶拿来。”
尹庆听皮尔的话,不禁疑惑,他怎么会放自己回国呢?管他,他能放自己走最好不过。此时伊斯坎达听到皮尔的话,怒气忽消。
不一刻,内侍从内捧出一把华丽的酒壶来。这个酒壶形状为一个欲放的花朵,壶口就是才绽的花朵,壶腹为花骨朵,两条丝瓣一个作壶嘴,一个曲做壶把,整个壶身流光溢彩,显然是一件珍品。后面一个内侍怀抱陶坛一个,打开坛盖,酒香溢满宫殿,果然是好酒。
倒酒入壶,皮尔亲自把盏,来到尹庆桌前为他倒酒。水晶杯内,酒红如血,尹庆与皮尔碰盏,一饮而尽。第三杯过后,尹庆觉得头脑发昏,天旋地转,人物双影,暗叫不好,砰的伏倒在桌上!
尹庆倒地不起,千里之外的三宝却正忙个不停。自接永乐出海的旨意,龙江船厂终日开工建造大型海船,各色物料、人员需求更多。
三宝领军打过仗,又经历海战数次,自然知道掌管船队事务之巨,这物料还好说,派人寻找采办便了,这船上的各色人员可要精挑细选,否则远航海外可伴步下来。
三宝将船队所需人员归为几大类,按类细分,按职增派。大类分行船类、护卫类、勤务类、商使类。
行船类包括火长(相当于船长)、舵工、班碇手(相当于水手)、民梢(负责生落帆、摇橹、划桨、清洁保养)、锚工、木工、搭材(修理工)等人员;护卫类则主要是各类军士,如箭手、火器手、刀枪兵、藤牌手及侍卫和后勤将校;勤务类责有采办、通译、医士、阴阳师、教谕、写手、舍人等;至于商使则就是使者、礼官、副官、商贾人等。其中最难寻的有阴阳师、通译等。
首先出海须辨天文和方位,预测天气,这要需经验十分丰富的阴阳师才能保证准确度,可这样的人才着实难寻。三宝找到师傅道衍,诉说苦衷,道衍却应承下来。原来道衍自学了青田易理,又明了兵法中的奇门遁甲之数,便在国子监中择选数十聪颖的监生,集中传授阴阳天文,为三宝培育阴阳师,好供船队使用。
行到外国,言语相通为第一道门槛,这通译人员是少不了的,京中人此类人少,到哪里去寻?三宝想起当日在杭州庖丁会上认识的丛中易等人,急忙派人到杭州、宁波等大港口找寻通晓外语的通译、经济、采办人士,火速调来京城。未过两月,便找来能说南洋、天竺、和阿拉伯语的各地人士伍十多人。三宝将他们集中到一起,又征召一批贡生秀才等年轻人,学习海外各地的言语。
在海上时日久了,不免生病,还须配备医官。三宝从太医院调了数名太医为医官,向从民间征召的,预备做船队医士的上百名医生,传授皇家医术和铜人图经。
至于其他行船人手,到沿海浙闽一带,大加征召。尤其福建沿海,出海行船的好手甚多,经验丰富,并通晓南洋风情。护卫的水军多从靖海军中筛选,另有招募训练,倒不缺人手。
三宝终日操劳,不辨时日,如此过了年余,只待船只造好,人员齐备便即出海,但还须等上三四年才行。
一日,忽然宫中侍卫来报,说是大哥尹庆自西域派人回报。三宝急忙把来人带到宫内,却不是哈三和丁策是谁?二人随阿卜杜拉的商队再入中原,一路上的西域守军知道阿卜杜拉与大汉有生意往来,也不阻拦。等进了玉门关,哈三、丁策才大大松了一口气。在西安与阿卜杜拉分手,直奔应天而来。
三宝详细追问哈三大哥的情形,获知西域大汗阴谋东犯,急忙报奏永乐。永乐召集二子、大学士解缙、杨荣、杨士奇等在朝房议事,道衍与闻良辅等在一旁陪侍。
永乐命三宝把尹庆在西域的情况讲了,众人都忧心忡忡。永乐道:“这帖木儿的国家与我大明相仿佛,对我称臣是心怀不轨。先帝被其蒙蔽,如今幸亏咱们派人去了一趟,否则朕也被他们骗了啊。众爱卿有何良策?”
高炽道:“儿臣以为,那帖木儿尚在西方远征,若要回师,实在不易,修整之后在要东犯,计算路途也要五六个月。有此段时间,儿臣以为可以遣各地兵马增援陕甘都司。”
永乐道:“你的想法不错,但此为一途。高烯,你怎么看?”
高烯躬身道:“儿臣以为,帖木儿虽猛,可也就是蒙古人水平,咱们与蒙古人交手多次,占得上风,当然他们也不在话下。眼下宋将军老迈,儿臣愿领命前去镇守玉门关一带。相机西进,先下手为强。”
永乐道:“你去替换三宋将军镇守西北倒是使得,但贸然出击却不可。西北兵马不足你是知道的。还是解决兵马问题为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