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方其余四人中,以周茂最精通擒拿术,看了近藤的出招。周茂笑着对于成海道:“倭人善于学习别人不假,可总学不到实处,净图个花巧,渐渐就走进魔道了。”
于成海道:“你指的是?”
“倭人将格斗的大方向搞错啦。格斗以伤敌为最终目的,人之手脚为最好的进攻武器,那肩肘等不过是辅助进攻,或防守抵御用处。也只有倭人才把它变成主要进攻手段。肩肘等处练得再好,能有手脚坚固和灵活?象这般道理,我小时候老师教我的第一课上就说明了。有个成语怎么说来着?买椟还珠啊。”
于成海道:“照你这么说,这个近藤不是胡参军的对手了?”脸上露出喜色,端起酒杯就喝。白酒下肚,感觉全然没有酒味。
周茂道:“结果会相反,胡参军要输啦!”
卫先生诧道:“这是为何?你方才不是说倭人的武术走入魔道了么?”
周茂道:“不错,我是这样说的。可咱们的胡参军他是个粗豪汉子,他的武功学的是刚猛一路,对付贴身肉搏可不大行,倭人机巧,胡参军更难应付。”
此时场中已经拆了二十多招,胡参军对这近藤的打法甚为头痛,对方阴冷的小招数防不胜防。错身间,胡参军身高体大,不如近藤矮小灵活,近藤先侧过身子,一手抓在胡参军的肩胛骨上,另一手将胡参军的手腕给拿住,膝盖照对方的大腿关节一顶,胡参军暗叫不好,只觉得整个身体左侧一阵酸麻,瘫倒在地。
两个明军士兵急忙将胡参军搀下,于成海为他推拿接骨。胡参军脸上发烫,对于成海道:“于总兵,老胡给大明丢人啦!”于成海安慰道:“不碍事,胜败是常事,他是倭国有数的高手,咱们人手不够,你能败给他不算什么。”
那武士松手后退站定,对周茂等又略一鞠躬:“多有得罪!”神色间透出一股傲气,与出场之时大不相同。倭方人等都高声叫喊,士气大振,足利义持在义满的下手陪座,心中更是得意,暗说父亲不该那么怕明朝。足利义满却毫无表情,继续饮酒。
三宝也一言不发,心道,这不过是个开始罢了。胡参军这般身手的人物,在我们大明可是车载斗量,像近藤这样的倭人,值得你们找三天,在你们倭国也算高手啦。
周茂本来盘膝而做,双手在案板上轻轻一按,一个跟头翻到近藤面前。近藤看了周茂的身手不禁吃了一惊:“你叫什么名字?”
周茂向他拱手道:“我叫周茂,也会些擒拿手法,咱们切磋切磋。”
近藤周茂说他也会擒拿,不禁心中加了份小心。方才那阵乃风格向克,所以才赢得下来。现在二人都用一样的武术,恐怕没有便宜可占。
周茂采用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打法,也一般用肘膝等部位攻击,只不过双手可不止擒拿那般简单,忽掌忽指忽拳,再杂有点穴手法,近藤苦不堪言。倭国柔术只注重攻击对方关节、筋骨等人身要害,对穴道等全无概念。周茂单手点其双目,近藤矮身躲过,周茂的右手接着向近藤的脖颈扫来,近藤躲得更矮,下盘用脚扫过,近藤慌忙挑起。只见近藤上窜下跳,状如猴子一般。待近藤慌乱,腾身半空之际,周茂双臂齐出,点中近藤的腰眼。只听近藤扑哧一声,结结实实的摔在地上,想挣扎站起,却动弹不得。
倭人把近藤抬下场,发现近藤全身关节完好,但就是身体僵硬不能动,都是大骇,以为周茂会什么妖术。
周茂傲立当场,那司礼官看到义满的眼色示下,高喊:“倭国第一相扑手关山多贺迎战周茂君!”
只见第二张桌后站起一个大胖倭人。此人的体型是在巨大,盘坐的时候,腰有案几那么宽,脸上五官被赘肉所挤,凑在一起。关山站起并不费力,赤脚走到场中,身上的肥肉乱颤。周茂不禁暗抽一口气,这人可怎么打?
关山立定,伸手扯去身上的衣物,全身上下只剩下一条勉可遮羞的内裤。旁边诸人看了心中不禁都道:怎么着?这是要比武还是要洗澡?值得脱那么干净么?
关山俯身蹲下,状如蛤蟆,对周茂虎视眈眈,周茂亦全神以对。突然关山的眼神一变,凌厉无比,呼喝一声,接着阖身向周茂扑来。周茂的体型与关山相比,好比是角鹿比大象,被他扑住不被压死才怪,急忙闪身躲过。关山扑空,收势不及,险些跌倒。周茂回身跳到关山身后,照准其肩膀就是一个铁锤拳,可是关山身上的肥肉四下散开,将力道给卸完,关山浑若无事。
关山虽胖,但动作身手却一点也不不输常人。关山猛然回身,一把把周茂的前襟抓住,周茂就给他轻巧的举在空中。周茂大急,他手臂长,直点关山手臂上数处穴道,但手指深陷肉里,毫不起作用,再用脚疾踢其腹,仿佛踏在棉花上,周茂无计可施,心神大乱。
关山怪叫一声,将周茂向场外用力掷出。周茂在空中不能着力,被摔在草地上,周茂顺势翻滚,消去力道,虽没有受伤,可也是狼狈不堪。倭人有是一阵大呼,这时义满得脸上才微笑初现。周茂正要冲上前再战。只见岳父于成海站起身大声道:“贤婿不要打啦,这阵算咱们输了,我于成海来跟这家伙硬碰硬!”
周茂一时也没有破敌之策,再打下去唯有耗其力气一途,可那要不知耗到何时,于是返身回到席上。主位的三宝此时也在寻思,似这般肥猪似的主儿该怎么对付?拳脚打在他身上无效啊。恐怕也只有一个耗字。
于成海打定主意要和这胖子硬碰一下,试试他到底有多少水,于是也摆个相同的姿势,待关山扑来。于成海在明使众人中身材最高大,早年在海上行船练得肌肉发达,又在波涛中练过功夫,自忖不怕对方劲力。关山再次预备好,大吼一声,身躯过处,带出一阵旋风。于成海向前奔出,势道更急。嘭的一下,两人撞在一起,各自被震退两三步。于成海倒觉得没什么,对方力道也就向个大浪头拍在身上。身体一点也没伤着,毕竟对方那围肥肉不是白长的。但关山却受罪不浅,肥肉也是肉,是长在自己身上的,于成海的冲击力不小,直把他撞得五脏挪位,七荤八素。关山吃了苦头,不敢再撞。
二人扭打在一起,于成海身高,桩又拿的稳,动作又灵活,右腿别在关山的裆部,双手搂定他的脖颈,一个旋身,将关山摔倒在地。关山不服,爬起又上,于成海依法施为,再次将他摔倒。关山仍不服,不明白这个比自己瘦两圈的汉子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爬起再战。于成海可有点着恼,本来就觉得这个肉球面目可憎,又死不认输,更添怒气。待关山三次扑来的时候,于成海先不扭打,运气十成惊涛张力,重重的打在关山的前胸。此掌力道大极,关山承受不住,只觉得心脏一跳,便昏了过去。
关山口吐白沫,倒在场中,倭人都惊呼出声。义满和义持及手下等看见于成海如此神勇,目瞪口呆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