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军士将船靠岸,召集数百人把这条大鱼拖到海滩上。站在其死尸前,感觉如同小山一样,其嘴就有门扇大小,眼睛如灯笼,皮肤水滑油腻,众人都是感叹不曾见过如此巨物。正被这条大鱼吸引间,忽然纳辛在水边大叫:“宝大人,快来看,这里有宝物!”
众人听了,呼啦一下把纳辛围住,三宝分开众人,还未走到近前,就闻道一股腥臭。只见纳辛面前有一堆黑乎乎的,质如肥脂一样的东西,腥臭就是从它上面发出,旁边众人无不掩鼻。
三宝道:“难道这就是你说的宝物?”
赵九成插嘴道:“我怎么看着给烂肉差不多?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纳辛道:“此物虽臭,可是无价的宝贝。闻大人方才开炮把这条大鱼炸开,这就是是它肚子里的东西。要是这大鱼活着,它会把这堆东西吐出来,漂到岸上,晾干后就是一种珍贵的奇香!”
“什么香?”众人异口同声的问。
“就是你们明人所称的“龙涎香”!众人不由得啊声出口。
原来这龙涎香是最名贵的奇香,历来为供奉宫中所用。其中的最上品为白色,次之为灰、杂色,最下为黑,其态为干肉状,嗅之有腥,可燃烧起来奇香无比,经久不散,胜爪哇、占城等木香多矣。龙涎香其价可比黄金,发现这么大一团,就好比发现这么大的金块。
纳辛见众人疑惑、不信之情写在脸上,连忙解释:“这大鱼最早吐出的就是这样的东西,等在岸上被太阳晒干,就成了龙涎香啦!”
赵九成道:“明明很香的东西,可偏偏最初是这么臭!奇哉怪也!”
蓝先生道:“赌尔果,臭豆腐也是名不副实,海外的东西真怪啊!”
三宝道:“不管他怪不怪,今天的这两条大鱼可没白打,捞到这么大的一块龙涎香。对了,说不定那条里面还有!”
三宝命人剖开被钩死的大黑鱼腹,其腹内腥臭更甚,操刀的几个军士险些没被熏倒。蓝先生想出一个法子,把大蒜捣烂,涂在白布上,包住嘴巴,方才继续割卸大鱼。果然,在这条大鱼的腹中也发现一团龙涎香,其色稍白,量倒多不少。龙涎香极是难得,一年下来,民间偶有猎获,供奉朝廷不过几斤而已。三宝大乐,今日所取,可制他几十斤了,虽金不换啊。
众军士一齐动手,割取鱼肉,就地烧烤,都觉得与平常口味差别巨大,鲜美异常,乃纷纷动刀,半日功夫止胜巨骨。一些老船工却晓得,黑鱼身上油脂的虽不能食,可另有好处,共割取上等油脂一千多斤,以备食用和工用。
三宝等食毕,在岛上勘查一番,不见一个人影,心中纳闷,难道这么大的一个岛就是荒岛?回头问贺奈:“此岛可是翠兰屿?一个人都没看到,难道没有人居住?”
贺奈在苏门答腊目睹明国使者武功言行,内心折服,愿随三宝等西行,其叔麻森岁数已大,故未上船。他曾到过此岛,正是翠兰屿。于是道:“大人,此岛正是翠兰屿,确有人居住,只不过他们不常出来罢了。”
“什么意思?难道羞于见人?”
“大人真是卓见,此岛人还真是羞于见人!他们都是赤身裸体,男女自古如此!”
“啊?!”三宝心道,自己随口一说,也能蒙到,真是好笑。“此地人怎么如此不知道廉耻,堕落至此?有什么内情吗?”
贺奈道:“大人有所不知,当地有一个传说。相传佛祖释迦牟尼曾渡海在此登岸。因身上脏了,就把衣服脱了,在岛上的池塘中洗澡。当地人道德败坏,竟有人偷了佛祖的袈裟。佛祖因此就发下誓言,诅咒此地人,有穿衣的,必定烂皮肤!所以至今其人不穿衣!”
三宝心道:阿米驼佛!想来还是本教之祖的一段公案啊。没办法,弟子没啥法力,解不开教宗的神通。三宝下令起航,不在此地停留,继续西行。行经数十里外的第二岛,此岛甚为奇特,出海面很高,中间有几个大洞,船只可在洞中穿过。远远望去如同敞开的大门。
有几条小型的战船跟在队尾,从洞中穿过,看到两侧有全身赤裸,浑身黑肤之人在侧观看,不禁大吃一惊。
一军士道:“这鬼天气,真热!看看人家多凉快!看得我心里一片坦然。”岸上几个翠兰屿女人正头顶一些水果,向船上的军士招手。
另一个军士道:“呸!老王,你就别口是心非了。你小子心里想什么我还不知道?你是看见人家黑妞不穿衣服你心里痒的紧吧!”
“唉,我是真的羡慕这个地方的人,活的多自在!下辈子我要是转世到这儿就好了!”前面那位流口水了。
另一位道:“收起你的色心吧,咱们宝大人可军令如山。你要有啥需要,等回家跟嫂子‘详谈’吧。嘿嘿嘿!”
前一位道:“宝大人‘风骨异常’,自然不像咱么这凡粗俗子这般不堪,若你也想宝大人,闻大人的身子一样,我包你成圣人。哈哈哈”调笑间,大队船队已经离开翠兰屿,向西驶去。
锡兰山人东临天竺,西可往苏门答腊、爪哇,可算是海上中转一站。锡兰山国的码头名别罗里,热闹异常。船队在港口停下,惊动了锡兰山人。锡兰山人从未见过如此巨型的海船,纷纷来海边一饱眼福。三宝等数百人下船,登上码头。
有港口,锡兰山王之侄首领迎出,见到唐人远来,兵威正盛,服饰华丽,拜服。王都在高郎务,别罗里以西百里,要去王成,还得走山路,花两日。
三宝先命船上的各地商人与别罗里人互通贸易。船上本国的商人所携带的瓷器,木工,丝绸、字画等在此大受欢迎。锡兰山国是个宝地,多出异宝,海滩之上,贝类云集,盛产大珍珠。听人讲,国中有一座大山,在高郎务之郊,其山多产奇异的宝石,又大又良,为诸蕃所无。宝石各色都有,红黄蓝绿,埋于山上的土石之中,遇有暴雨冲下,露出地面,异彩纷呈。
众人心道:怎么好宝贝都出在这里?老天对世间的人太不公平了!别罗里人答道,此处是佛祖的涅磐之地,当时佛祖看到天下苍生愚昧困苦,心中不忍,就掉下很多眼泪。这些泪珠后来就化为各色的宝石和珍珠,所以此地才珍宝众多。
三宝问王侄,可真有佛祖登岸此事?王侄回道:“本国佛迹甚多,皆有证可考。贵使登岸时候可看到一个陷在大石头里的大脚印?”
三宝想起,确实在登岸的时候看到有一块方圆数丈的大石,其上有凹坑如足,坑内是一汪清澈的泉水。这想必就是他说的大脚印了,于是点头。
王侄道:“这便是佛祖登岸的印迹。当初佛祖从翠兰屿来,见我国民风淳朴,风景秀丽,就准备在此涅磐。佛祖在翠兰屿因袈裟被盗,洗身不净,于是踏出这个足印,长生泉水,供人沐浴。”
三宝听说这里是佛祖涅磐之地,自己是也是正式剃度入教者,实在该当拜谒佛祖才是,于是道:“我也是佛门弟子,法名福善,早就想真心礼佛了。这里可有佛堂,弟子要前去拜谒。”
那王侄听了大喜:“想不到是明国的师兄。我国上下皆崇信佛教,以后我们就是师兄弟啦。在我们这宝石山脚下,就是佛祖的涅磐之像,现在仍有其像身不腐,供人瞻仰,师兄明天可去参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