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云逸现在住的地方是在慈宁宫里的一个院子,而司马茗的原来的太子府离这里甚远,他害怕云逸会再度“消失不见”,所以一有空就像贴身侍卫般跟着,打不走骂不走。
云逸的武功也日臻高深,和真正的高手一样,一点点的小动静都能够激起她敏锐的感觉。没等司马茗开口,她就说,“每次来都不走正门,要是让别人看到堂堂三太子翻郡主的宫墙,我看你怎么解释?”这个三皇子一向大胆,可也这么明目张胆的无法无天啊!
“那你就说你的老相好来了!”司马茗厚脸皮的说。
扑哧——云逸嘴里的茶酒这么的全喷到了司马茗的脸上,他完全愣住了,直到云逸抬头看见她的狼狈相,笑的前仰后合,他才反应过来。
有洁癖的他,现在只是简单的用袖口擦了一下,直勾勾的看着云逸,云逸感受到那两道目光的炽热,似乎体内的血液也沸腾了起来,看着他一步步的向自己走来,“你……你想干嘛!”
“你很久没这么笑了。”司马茗伸出手想去抚摸她的脸,云逸看作是轻薄,直直的一掌就拍在他的胸口。
没有和别人交过手,根本不知道这一掌的威力到底有多大。云逸怔怔的看着身影微微晃动的司马茗,嘴角的血刺得她心痛不已,惊慌失措的站起来去扶住司马茗。
她不是故意的,却终究是梦也没有说,紧皱着眉头,紧抿着嘴沉默着。
手还没有触及衣角就被司马茗挥开,眼睛里冰冷痛苦,“说,有什么目的!”
这句话在空气中化为一个石头,在心湖上上溅起一片涟漪,一阵恻痛蔓延而至。云逸没有流露出过多的感情,用一抹淡薄掩饰了一切。“目的?你说我能有什么目的?”
“哈哈——荣华富贵!”司马茗大笑,不顾嘴角流下的血迹,咬牙切齿般说出这四个字。
云逸眉头舒展开来,嘴角浮起三月桃花般的笑靥,如绽放绝世的倾华,“真聪明!世间的女子哪个不希望后半生安享荣华富贵呢”嘲弄的语气,盛怒中的他竟然没有听出来。
“那你要谁呢?父皇?大皇兄?二……”一个清脆的巴掌声打断了下面的话,唇角的笑再也掩饰不了心中的痛。
脸上清晰的五指印,辣疼的感觉隐隐犹在,“为什么就不能是我呢?”
周围的声音一瞬间沉入海底峡谷,耳膜因为突如而来的寂静而微微发痒,就像盛夏剧烈阳光下的空旷大地。裙摆随风翩然起舞,三千青丝轻拍着她的肩膀,纯净闪亮的眼睛里被一层水雾包裹,眼泪打了个转滴落在地上,无声却沉重。
如雁过寒潭的冰冷包围了她,强烈的窒息感,以排山倒海的气势迅速的扩展开来,一发不可收拾。一阵晕眩之后,身体似乎漂浮起来没有了重量。
似羽毛般轻盈的身子在半空中被一双温暖的大手抱住,看着怀中脸色煞白异常虚弱的人儿,他的心被恐惧占领,抖动的双手紧紧的将她拥入怀里,冰冷彻骨!
“御医!快传御医!”司马茗朝门外的林喜大喊道。
把云逸抱上床,吩咐彩荷、采莲把所有的棉被全都裹在她的身上,可云逸的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嘴唇也越来越紫,所有的担心愤怒全都转移到还未赶到的太医身上。
“太医呢?全都死了吗?怎么还没来!”司马茗不停的眺望着帘外咆哮道。
“爷,林太医、魏太医、王太医来了!”林喜一路狂跑回来。
三位御医刚要行礼,就被司马茗吼回去了,“还行什么虚礼,赶紧来看看!”语气里满是焦急。
三人走到司马茗前面,盯着他的脸,有些奇怪,这掌印明明就是被人打的,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啊!
“盯着我干什么,去看郡主!快点!”
“三殿下,你的脸……”下面的话很自动的咽在喉咙底。
三个人面面相觑,又看了看司马茗,司马茗又是一声吼,“磨蹭什么,快点!要是她有生命闪失,提头来见!”
显然被这一个命令吓到了,三人额间都冒冷汗,战战兢兢的来到床前。一番诊断后,资历老一些的林太医说道:“三殿下,微臣有些疑问要讨扰殿下。”
“说!”干净利落,眼神不离开云逸半步。
“郡主是不是中毒过?”
“是中过毒。”司马茗的眉头都快拧成疙瘩了。
“在哪里中的毒?可知是什么毒?”
“在神剑山庄,什么毒不知道。”司马茗的眼神和云逸的身体一样冷,似是万年冰窟。
御医们一阵子的望闻问切和商讨以后,终于拿定了主意,而司马茗坐在床边上,紧紧的看着云逸,时不时的帮她把被子弄拢一些。
“三殿下,根据微臣多年的行医经验,郡主之前所中之毒应是千秋红,可好像后来又中了一味奇怪的毒,而且此毒是极阴,郡主中毒之后虽服用了药物解毒,仍有余毒渗入骨髓无法排除,以至于郡主体寒……”林太医细细的分析这云逸的病情,可人家司马茗早就不耐烦了。
“别那么多废话了,赶紧给郡主抓药,我要的是她醒来!立刻!马上!”司马茗打断他的话说道,眼睛和他的脸一样开始泛红。
“这……郡主最快也要明天醒来,而今之际要马上移驾龙涎温泉,减缓寒症,晚了郡主怕是要吃不消了啊!”林太医担忧的看着云逸,她的命关系着自己的脑袋啊!
龙涎温泉和龙椅一样,是皇帝的专属,也是权利的象征。以前有一个非常得宠的云贵妃,只是因为误入,只在温泉边上玩了一会,次日就被赐死,罪名是——越权。
这证明一点,皇帝的权威是不容一丝的冒犯的,否则,就会成为权力下的冤魂。
司马茗听了紧抿着嘴沉默了一会儿,抱起云逸,直奔龙涎温泉,和衣跳下。飞溅的水花落在她的眼角,像极了她留下的泪。司马茗轻轻的拭去,印上一吻,用略有些沙哑的声音说,“我不准许你有事!听到没有,我不许!”语气坚定的不容置疑。
月已西下,点点繁星也隐没在微白的空中,只剩下稀疏的几颗可见,山峦模糊的轮廓也渐渐清晰,高处的一所殿阁里,几点稀冷光亮透出来,显得分外的孤独寂寥。
刚睁开的眼睛就发现自己全身浸在温水里,被环绕在司马茗的怀里,毫无间隙。司马茗靠在泉边,有些凌乱却还是飘逸的黑发一半搭在肩膀上,另一半浮游在水面上,随着水波荡漾着。一张俊脸的特写展现在面前,可惜右脸有些肿,上面的五指印还是清晰可见。闭着的桃花眼还是看得出些许的疲惫之色。
手,不由自主的就抚上他的脸,触电般的感觉传遍全身,倏地缩回了手。这小小的动静惊醒了司马茗,睁开的眼睛和云逸对上了。
云逸感到脸上越来越烫,泛起一片红晕,惊慌失措的低下头。
荡漾着的温泉水,泛着微微的波澜,恍如一缕勾人心魄的琴音,将她的心也荡漾的忽上忽下。
一抹笑容奇异地爬上司马茗的唇角,平息住情绪,头略微的一低,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似的叹道:“我刚刚好像被调戏了。”
这一句话害得她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尴尬干咳了两声,此时四周空旷安静,两声轻咳竟然十分突兀。云逸看着自己的手,头顶上温热的气息不断的传来,胸口不受控制地开始猛跳了起来。
“我要去更衣。”声音几乎快听不见。轻轻的推了司马茗一把,那人却像磐石一样不动,反而搂的更紧。
一双深邃的桃花眼定定的看着她,眼前泛着点点桃红的面容不禁让他更加怦然心动,嘴角捉摸不定的笑意更浓,玩味的语气道,“男女授受不亲,我们都这样了,你可要对我负责啊!”
这……这男的也太无赖了些。被他这么一说,云逸马上用力的一推,自己爬上了岸。只听见“哎呦”一声,而后是“扑通”的一声,司马茗就栽倒在水里,身子往下沉。
云逸心一紧,马上又跳下去,把他捞上岸。拍了拍他的脸没有反应,紧闭的双眼让她内疚不已,担着的心也提到嗓子上了。她虽然是无心打伤他,可现在又……唉!
怎么办?怎么办?思绪也是混乱不堪。
人工呼吸,对!溺水的药做人工呼吸。可是……这,她没给别人做过人工呼吸啊,而且还要……
豁出去了!云逸一咬牙,双手十指紧扣在他的腹部压了两下,又捏住他的下巴叩开他的嘴,深吸一口气,贴上他的嘴巴把气渡给他。
如此来回两个回合,云逸见他还没有醒来,心里有点急,他要是因此命丧黄泉,自己也要心痛内疚的要死了!
云逸又要继续做人工呼吸,渡气给他之后嘴来没有离开,司马茗的眼睛就突然睁开了!
司马茗凝视着她,明亮的眼睛视乎要将她的灵魂从体内汲出吸进去一样。
云逸又羞又恼,马上直起身子,脸比火烧云还要红,搓揉着衣角,,支支吾吾的说,“我……我这是……为了……为了救你……才……才……”唉,这叫他怎么跟他解释人工呼吸啊!眼睛往上一瞟,看到司马茗一脸的坏笑,更不知道怎么说了。
司马茗心里抹了蜜一样,早就笑翻了。他当然不知道人工呼吸是什么,只认定她吻了他!她喜欢她!这如何能让他不激动!
司马茗也坐起来,平息兴奋的快要沸腾的血液,俯下身,把头靠在她的肩膀,瘪瘪嘴,假装娇羞压低声音说道,“你都亲了我了,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人了!”
鸡皮疙瘩倏地冒上来,眼前似乎有无数只乌鸦飞过,凉风习习而过,全身一抖。云逸一把把他的头扶正,跳起来,“我回去了。”衣袂偏飞,一下子就没了人影。任凭后面的司马茗“哎——哎——”的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