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节丑媳妇见公婆
雨含睁开睡意惺忪的眼睛,出神地凝视着坐在床边,为她轻摇罗扇的逸辉,心中百感交集,五味杂陈。在这个等级森严,贫贱悬殊的制度下,贵为王爷,他至于如此吗?
“这件事,应该小荷来做,你不需要亲历亲为?”
“闲着无聊,找点事情打发时间。”逸辉淡淡地说。他不想告诉她,他喜欢看着她,用一生一世,用所有的爱。怕她恃宠而骄吗?当然不是。而是怕增加她的心理负担,让她一时难以接受。她需要的,是循序渐进,在潜意识中,慢慢接受现在,渐渐遗忘过去。
雨含如梦初醒般,猛然坐起身:“糟了,紫叶怎么样了?产后有没有大出血?我得赶快去看看她?”
逸辉无可奈何地苦笑。这个小女人,心中只有别人,只关心别人,却从不知道关心自己。昨天夜里,从罗海家回来,马车没走几步,他就睡倒在她怀里,连他把她抱进房间,都没有知觉。足足睡了一天又一夜,没吃没喝,刚睁开眼睛,却又想着她的病人,这么敬业和执着,真是错投女儿身了。
雨含手忙脚乱地穿好鞋,拉着逸辉的手,娇憨无邪地说:“你陪我去一趟,好不好?”
逸辉:“不用去了。”
雨含:“为什么?”
逸辉:“因为宋林刚刚来过,说产妇一切都很好。他已告诉罗海,有事随时去叫他。”
雨含长嘘一口气:“呵,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玩忽职守呢!”
逸辉怜爱地拍拍她:“饿了吧?咱们今晚去前院,和爹娘一起吃饭。”
雨含紧张兮兮地:“我不想去,可不可以?”
逸辉:“为什么?”
雨含:“因为我从小是孤儿,没爹没娘,一直和朋天相依为命。我们的生活,几乎没有第三个人的出现。现在,忽然多出对爹娘来,我不知该如何与他们相处。”
逸辉:“放心,我爹娘很慈祥。爱屋及乌,他们会将你视如己出,疼爱有加的。”
雨含仍是犹豫不决,踟蹰不前。驼鸟政策吗,能缩头,就绝不伸头。
逸辉这次可是要强人所难了。爹娘已催促过多次,他也推脱过多次,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拂逆他们的爱心,忽视他们的善意。
他不由分说,将雨含拉到衣橱前,挑了一套漂亮的衣服,扔在她的小床上,以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说:“马上换上,我在门外等你。否则,我会亲自进来,亲手替你换上。”
雨含闻言,大吃一惊,慌忙后退一步,瞪大双眸:“你敢?”
逸辉好笑:“我有什么不敢?你是我老婆,无论我怎么做,都是天经地义的。更何况,我又没有霸王硬上弓。”
雨含咬牙切齿:“你敢?我会杀了你!”
逸辉讥笑:“你确定,你是我的对手吗?”
雨含正义凛然,视死如归:“那我就杀了我自己。”
逸辉心中一怔,她的刚烈,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但是,看她决绝的眼神,他知道,她是说得出,做得到的。她真的不是用强硬,就可以轻而易举征服的女人
看着雨含如临大敌,戒备森严的眼神,逸辉苦笑:“雨含,别这样,现在是吃饭时间,我纵有心,也不能做什么。”
雨含:“别伤害我,否则,我会恨你。”
逸辉低声下气地妥协:“雨含,给我点颜面,别让我爹娘笑话我平庸无能,连老婆都哄不好。”
硬的不行,我就来软的,我就不信,你软硬不吃?逸辉心中暗乐,对雨含察言观色,随机应变。要想翻出我的手掌心,你还嫩着呢!我有千变万化,层出不穷的招数,让你心甘情愿地臣服在我的柔情蜜意里,忘却来时路。
雨含无可奈何地叹口气,不得不屈服。毕竟,在这个时空里,她是奔他而来,她的形单影孤,也只有他,才真正地怜惜她,关心她,她不可能自私自利的,一点点也不顾及他的感受。
设身处地地想想,她也真的,该给他挣些做男人的颜面。
雨含拘束地坐在餐桌旁,这是她进入李府,第一次正式与公婆同桌就餐。以前,都是在房里,她和逸辉一起吃饭。她也习惯了,在逸辉面前放纵自如,无拘无束。现在,丑媳妇正式见公婆,她紧张的手足无措,无所适从。她不知道,该如何表现,才能算端庄贤淑,大方得体,不失礼仪。
靖王妃看着雨含紧张兮兮,患得患失的样子,不禁有些疑惑:“雨含,一家人同桌吃饭,共享天伦,你紧张什么?”
靖王妃对雨含印象很好,因为她是逸辉的救命恩人,她确信她福泽深厚,鸿运齐天,可以给逸辉带来好运。否则,一个小侍妾的身份,是不配与他们同桌就餐的。
雨含哪里知道其中原委,只得含含糊糊地解释:“我——我一个人——吃饭,习惯了,所以,有点——有点不适应。”
靖王妃奇道:“怎么?你在娘家,不是一家人同桌就餐吗?”
雨含紧张地:“不是——不是,我是——我是婢女所生,所以,没有——没有资格,和爹,大娘们一起吃饭。从小到大,都是一个人,在闺房里自己——自己吃的。”
雨含真的很头大。她不善撒谎,只好将小荷的话,原版翻出,重述一次。
靖王妃怜惜地:“他们不疼爱你吗?”
雨含为难地:“我不知道。我没有和他们共同生活过,不懂得什么叫疼爱。”
说多错多,雨含真恨自己不是哑巴,要逼不得已,用谎言,去维护做人的尊严。
逸辉意味深长地看了雨含一眼,夹了一只鸡腿,放进她碗里,嘴里,却和靖王爷说着话:“爹,最近,朝中可有什么新消息?”
靖王爷喝了一口酒:“有好消息,也有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一个?”
逸辉继续给雨含碗里夹菜:“老规矩,先苦后甜。”
靖王爷长叹口气:“江南今年遭遇特大洪水,水泽连天,饥民遍野,瘟疫肆虐,人心惶惶。朝野上下,正在研究对策,调拨粮食和药材,下发各府衙,开仓放粮,救济灾民。听说,假以时日,还要派钦差大臣,亲自去江南,督察此事。”
逸辉:“好消息呢?”
靖王爷颇含深意地看了儿子一眼:“你二弟逸兴,平定西南叛乱,即日将回朝。一同回来的,还有你姜长浩伯父一家。”
逸辉俊脸上波澜不惊,毫无表情:“逸兴也该回朝了。在外征战两年,餐风露宿,披星戴月,又苦又累,也不知变成啥样子了!”
靖王爷和王妃对看一眼,心中已有一丝不祥的预感,这个难题,恐怕逸辉是想撒手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