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另类
自从感染了病毒,大脑又没有死亡,胡天的身体就成了怪物。当然,就算他的身体变化得怎么样,其实他还是胡天。
他目睹了病毒的爆发经过,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一个慢慢地死去,整个城市的所有人,都在数天的时间内,灭绝一样的死去了。他只救到了一个人——小静,也剩下小静一直陪伴着,他才能坚强地活到今天。别以为他过得很好,他进化到今天,都不知道受了多少的苦了。
开始知道自己已经感染了的时候,胡天就把小静关起来,无论如何也不肯把小静放出来。他这样做,除了保证小静的安全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害怕让小静看到自己这副模样。
看着那些已经死去的人,又重新站了起来,开始时候胡天还把它们当成是普通人,直到看到它们吸幸存者的血,才知道它们已经不是人类了。于是,开始的时候他试着去打救幸存者,但是他们都说他是怪物,都排斥他。
本来他很难过,但回到医院后,得到小静的安慰,他得以释怀。又继续去帮助那些幸存的人类,任凭他们怎么骂他,攻击他。
为了救人,他还向着这些像是他的同类的怪物动手了,这些同类们也逐渐向他还击。开始的时候,他就凭着一点智慧来打倒它们,后来他才知道原来随着不断的战斗和运动,他的身体也在以惊人的速度发展着。
而这些怪物们,原来也会逐渐变强,会进化的。只是它们的速度远不及胡天,胡天也是在一次镜子前面照到了自己的样子,才知道他已经越来越不像人样了。
本来胡天还是那样努力地救人的,他不介意别人都用另类的眼光看他,因为他从小就被人看不起,他习惯了被人抛弃。直到一次在救人的时候,有一个人一枪打穿了他的心脏,他倒下的一刻,一直在思考,思考这二十年的人生。
他突然感到很愤怒!人类社会一直都抛弃他,二十年来他从来没有过好一天,他的成长一直都被周围人们鄙视、侮辱,甚至迫害。那一天如果不是计划得不够周详,他可能已经自杀成功了。为什么自杀,就是因为已经活得很痛苦了,从小到大就在医院里过,从小到大周围的人都把他当成怪物看,从小到大他没有感受过真正的爱……
他突然又醒过来了,他发觉自己原来还是死不了,他愤怒地向着周围的物品发泄。直到筋疲力尽,直到累到动不了,直到能毁坏的东西都毁坏了。
他检查过自己中枪的胸口,竟然只剩下一个伤痕,他的心跳还是那么正常,那么健康。在那闭上眼的一刻,他真的看着子弹击穿他的心脏,他以为他已经是必死无疑了。
他又突然想起了小静,他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死去多少天了,于是赶回到医院那里。小静很担心他,从监控里可以看到小静眼睛都哭红了,有小静的安慰胡天的仇恨又消亡了。小静是胡天唯一活下去的理由,尽管人类抛弃了他,不认同他了,但还有小静。
然而不单人类敌对他,随着怪物的进化,它们也变得聪明了。在人类幸存者都已经找不到的时候,为了争夺重生树的地盘,它们也继续会相互攻击。为了保护小静的安全,胡天不允许任何怪物靠近医院半步,那些怪物们也慢慢敌视他了。不过他比那些怪物要强大很多,而且还有人类的智慧,小静一直很安全。他首先把医院的怪物们都一一驱赶了,又经常巡逻在医院周围,那些怪物都慢慢地默认了医院附近是胡天的地盘了。
他很强大,所以一般的掠食者之类的怪物,都被他打怕了,甚至看见他就逃跑。只是那些讨厌的群聚者,它们很会团结协作,在一次和三十多个群聚者的战斗中,胡天全身被抓得满是伤痕,不过最后那些群聚者还是被击退了。
随着怪物的进化,胡天也进化起来了,他背后的翅膀开始长出来的时候,他还以为是毒疮,还试过用利器把它们割下。但它们还是继续长着出来,后来他才明白到,原来这根本不是什么毒疮。
由于在医院周围他杀死过数百个的怪物,所以那里长满了重生树。这样本来很美,也是一个天然的屏障,可是这重生树也是怪物们除了人类外的唯一食物。战斗不断地进行着,那些从群聚者进化而来的潜伏者就最让胡天烦恼了,因为它们都很聪明,而且攻击的时候,都是几十个一起上的。
无数的战斗,让胡天变得更强,他的翅膀也长得很大了,一个展翅,有六米多宽,可以横挡住一条街道。他慢慢地还发觉了,所有的东西都变得很轻,越来越轻,以前根本无法搬动的小汽车,现在他可以随手就举起来。他的身体更是变得坚硬,发黑,甚至钢针都刺不进去。
他感觉到周围的一切继续变化着,就连地面也变了,他跑步的时候都经常会把地砖踩烂了。以前粗粗的铁管,现在就像变成了泥巴,他可以简单地把它们扭成螺纹,捏成一块。钢筋变成了柴枝,枪也变成以前的玩具枪,那些看样子很强大的怪物,都只是褪了壳的蟹。
他的翅膀很沉重,他能扇动它们,但是他还不会飞翔,就只能从高空跳下的时候,张开翅膀,感受风从身边擦过的快感。他还发觉他的翅膀其实很坚韧,很有力,他可以用翅膀掀翻汽车,拍倒怪物。
不单这样,他的听觉也变得非常灵敏了,几十米半径内,一支笔掉到地上的声音他也能察觉到。他越来越不爱吃以前的食物,却越来越喜欢咬重的东西,比如重金属,也可能是这样,他的身体变得越来越重了,肤色也越来越黑了。本来他也很想吃重生树,喝重生树的浆汁,而不喜欢再喝水。但是他知道只有那些怪物才吃重生树的,他不肯承认自己是怪物,于是始终没有吃过。
因为强大了,越来越少的怪物敢靠近医院的附近了,胡天便开始在越来越广的范围游荡。留意着这个城市的一切,回忆着这本来熟悉的东西,做很多以前只敢想的事。
最近他又发现了新的物种,靠近医院那片重生树。它们是潜伏者的再一次进化物种,它们的爬跳能力非常强,手脚也很有力。而且垂涎着那一片重生树,死死不肯离开。它们很聪明,每次打不过胡天的时候,都会一起撤走,过一段时间又来突袭。
胡天很担心小静的安全,也想着办法如何赶走它们,它们却还是那样阴魂不散,经常突然出现。胡天后来知道了它们之中可能有个别是头领一样地位的怪物,于是在一次冲突中,拼命杀死了它们那个可能是头领的怪物,它们才终于放弃了这里。
胡天却是发现了,那个被他杀死的头领,原来背上都长着两个翅膀的雏形。这个发现让他痛苦不已,因为他终于明白到了,原来他也是和这个种类的怪物一样的。或者是相近,他知道了自己其实完全就是一个怪物的身体,这个物种的怪物继续进化,也会变成和他一模一样。
胡天知道怪物不断来袭,都是这片重生树惹的祸,他曾在一天狂砍光了那些重生树。本来看着那一片狼籍的重生树,他还认为努力没有白费,可是才过了一夜,第二天那些重生树的断枝里,又长出了高高的芽苗了。而且那些被砍下来的残枝断干,都长出了“根”,又成了新的重生树了。无奈之下,胡天还是只有放弃了。
之前试过有很多军人进入到这个城市,本来胡天还想为他们提供帮助,可是他们看到胡天后二话没话就开枪。曾经就有人用狙击枪射进了胡天的脖子,这是他的翅膀长成后,第一次受伤。他想把子弹取出来,但是没有办法,没有足够坚硬的东西能把他的肌肉撬开。后来这颗变了形的弹头,可能被他的血液吸收了,逐渐消失不见了。
胡天发觉他自己还在不断地变化着,越来越强大,甚至可以无视一切。但这不是他想要的,他只想变回人类,一个完整的人,一个健健康康的人。
胡天没有再去理会那些敌对他的军人,任由他们慢慢消亡在这个城市。到了后期,胡天还发现他们因为食物和弹药,为了生存而自相残杀,直到最后几乎全军覆灭。
胡天又开始思考,人类都是自私的,他们和这些怪物没有什么区别,只是会思考,或者应该说比怪物更加可怕。就从这个疫情来说,这可能也是人类本身制造出来的,也可能是因为破坏环境而造成的。人类就是这样,为了个人的利益,不惜破坏环境,损害公共利益。
胡天的精神世界越来越乱,他又越来越讨厌人类,讨厌自己。后来,在人类的面前,他把自己当成了怪物;而在怪物面前,他把自己当成是人类。就是所有人类和怪物,都是他的敌人,他区别于人或者怪物,他是另一种的物种。
如果不是因为小静,胡天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了,就是小静一直在牵着他的心。但是他也越来越明白到,他和小静已经完全不是同类了,他们不可能再有将来。他很痛苦,他甚至想一走了之,但他怎么忍心把小静留在那里呢。她是他唯一的爱人,唯一对他好的人,唯一走近过他的异性。
这个矛盾一直折磨着胡天,他怎么也想不通,他应该如何选择。小静永远都只能是他的梦想,尽管他们都已经深爱着对方,但是他们就像是生死相隔,永远也不能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