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林然走过两条街,拐进了一个无人的胡同,在胡同最深处有一家张记馄饨店。店面不大,多年的风吹日晒让招牌看起来肮脏不堪。老板娘看上去五十岁左右,是一位很老实很纯朴的人。
自从两年前发现了这家店后,我们便喜欢上了这里,隔几天总要来一次。很多年后,我依然怀念这里的味道,可却再也寻不得这样的味道,这样的年少。
店里没有客人,这个时间大家都赶着回家,谁会像我们这样无聊的出来吃馄饨?老板娘热情地招呼着我们,我们像往常一样坐在靠窗的第二张桌。这里光线很好,更显得桌子油腻腻的,就连桌角那没擦掉的油渍都闪闪发光。
我习惯性的拿起纸盒中,被叠成三角形的纸质粗糙粉色餐巾纸,使劲的擦着桌子。桌面依然油腻,翻过纸巾擦拭的那一面,黑乎乎的一片。这样至少会让我感觉桌子现在是干净的了,尽管和擦之前没有太大区别,但如果不擦我就会很不舒服。好吧,也许我有强迫症。
“来来来,孩子趁热吃吧。”老板娘端着两大碗馄饨笑盈盈的走过来放到桌子上。浓香的汤面上飘着几根翠绿的青菜,看着就叫人食欲大增。
林然喜欢原味,不管是什么,都喜欢最自然的。而我则喜欢强烈的味觉刺激。我拿起桌子上装醋的小瓶子,手稍微一倾斜,倒进了五勺醋的分量,又从小铁盒里那干成一坨还算能被称为辣椒油的东西里,盛出一勺倒进碗里。殷红的辣椒浮在暗色的汤面上,瞬间,酸辣的味道混合着馄饨的热气扑面而来。单是闻着就叫人想流泪。林然曾不止一次要我别吃味道那么重的,会对身体不好,可是我改不掉这种习惯。
我记得林然第一次看见我这种吃法的时候还吓了一跳,死活就要为我再换一碗,想到他那时候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丫头,笑什么呢?”隔着馄饨的热气看过去,林然变得那么不真实。
“没,没什么。”我忍住笑意,将一个泡的有些深棕色的馄饨送进了嘴里,空腔里弥漫着酸酸的味道。
当我吃完一整碗的时候,已经感觉不到嘴唇的存在了,只有一阵阵酸麻酸麻的感觉传来。眼睛被辣的流出了眼泪,不多,但湿乎乎的足以让睫毛都黏在了一起。
从馄饨店出来的时候,天色尚早。我抬头看天,似乎夏天的天空永远都如水洗般的蓝。
我喃喃的说着:“哥,我想去老地方。”
“怎么突然想起去那了。”
“不知道,就是很想去。”
野草疯狂的生长着,快有一人高了。风一吹来,成片的晃动。如果换成麦子,成片金黄的麦浪袭来会更漂亮。铁轨上早已锈迹斑斑。这么多年,每当心情不好的时候,都会来这里走走。
晚霞染红天际,美得诗情画意。我和林然坐在铁轨上,看着绯红的天,气氛宁静的让我想将时间就在此刻定格。
“哥,假如有一天我离开了你会怎么办?”
“丫头,好好地你怎么问这个。”
“没什么,就是想问,如果我离开了,你会怎样?”
“我这辈子都不会给你离开的机会。”
我笑了,笑到鼻子发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狠狠地吸了一下鼻子。
“哥,最后再给我唱一次《我只在乎你》吧。”